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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定軍(二)

。”說到這裡,出聲提醒了一下默立在側多時的何可畏,“何先生,這張獻忠有什麼神通能養起他營中那兩三萬的兵將,你當比我等更加清楚,何不說出來以供參詳?”

沒了剛開始的一股銳氣作支援,何可畏鬱郁站立到現在已感到些許腿痠不適,正心不在焉的時候,忽聞昌則玉此言,登時來了精神,並著雙腳又磨蹭兩步挪到靠中間的位置,忙不迭道:“好,好!”

為了更好地規劃趙營往後的發展路線,何可畏沒少打探過周圍敵我勢力解決後勤問題的思路與方法,立二十四營屢創流寇的何騰蛟與蓄養兵力甚眾卻不見疲態的張獻忠都是他重點研究物件。

當下何可畏只簡略敘述所知,趙當世即有恍然大悟之感。原來西營的駐紮地谷城相比起棗陽更接近河南,張獻忠為人乖張強橫,官職告身於他而言,當真只是一紙空文,他在駐軍開墾的同時,依然沒忘操賣著老行當,暗中不斷派出分隊前往河南各地抄掠,酷烈不下往昔。

西營所駐的太平鎮向北最近的就是河南南陽府,而因有何騰蛟的照拂,左良玉得以在南陽府內新野、鄧州、內鄉等各地廣佈營生,可謂是他著力經營的一個區域。張獻忠或許是聽說了左良玉在南陽府的產業,所以格外鍾情此地,十次剽掠九次是奔著左家生意去的,這便直接損害了左良玉的利益,新仇加舊怨,不容得左良玉不作出回應。

“西營駐紮襄陽府,政令上歸屬湖廣佈政使司發落,左良玉駐地在河南,若以正當手段處理張獻忠,必得先經過河南再到湖廣,這一來一去,打通層層關節,極是費時費力。豫撫常道立、巡按徐一範又素惡左良玉跋扈,願不願意幫他還兩說。”昌則玉說著露出一抹笑意,“況且左良玉要是告了張獻忠一狀,說不得到頭來還被張獻忠反咬一口,自己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都給連根拔起來見光,豈不虧大?”

趙當世點頭道:“先生繼續講。”

“張獻忠反覆無常的秉性,左良玉也不是不知道,與此等兇徒毗鄰而居,怎有寧日?所以張獻忠對他而言,既是如鯁在喉的骨刺,也是隨時要爆的炸藥,他不得不早做打算。”昌則玉說話間顧盼神飛,神采奕奕,“明的不行,只能暗地裡使絆子。但左良玉周圍,督撫道臣一類,不會幫他他也攀不上;諸如知縣、營將一類,又沒有相幫的能力與價值,對他沒用。左思右想,或許還是主公更可倚仗。”

趙當世苦笑一聲道:“我自己立足未穩,哪有餘力幫他?”

昌則玉則道:“不然,左良玉看中的,不在其他,恐怕在於主公的特殊身份。”稍事停頓後續道,“主公是與闖王、八大王等相提並論的大寇,當日又是由八大王引薦才得以歸順朝廷。這在諸如左良玉的外人瞧來,是什麼意思?必認為趙、西二營過從甚密。將主公拉攏身邊,左良玉便如同在張獻忠的身邊插入一根楔子,豈不算高明的招數?”

趙當世想了想,悵然道:“若真如先生所言,那麼左良玉接下來想要我幫他什麼?”

“這就不是屬下暫時可以預見的了。方才這一席話也只是提出種最有可能的推測而已。”昌則玉一振袖子,“至於往後如何,正可依前言定計,咱們靜觀其變,相機行事。”

趙當世默然良久,嘆口氣道:“也只能如此了。不過將事剖析開來,我等便有了準備,往後無論與左良玉還是張獻忠、褚犀地等人來去,可免全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左良玉這件事至此算是暫告一段落。

何可畏斜睨見昌則玉抿嘴不語,復擺出一副閉目養神、氣定神閒的姿態,很看不順眼,腹誹幾句後抓住時機重新披掛上陣,與王來興一起將剩下的各項營中事務都稟明瞭個遍,最後道:“主公,開源節流之計劃已通傳給營中把總以上所有軍官知悉。現下改軍、屯田這兩件事為重中之重,就這幾天需得著手進行。”

王來興附和道:“不錯,營中錢糧所剩無幾,最多再支援一個半月。考慮到三四月間就要播種以期七八月間收穫一季,可當前一來荒地需要先重新耘墾幾遍,二來種子必然要別處另尋,現已三月底,時間迫在眉睫不可再拖。”

趙當世心中一緊道:“這麼說,到五月底,我營軍糧就要告罄?”

王來興表情十分嚴肅:“是的。營中就這幾日於糧草方面需解決兩難,一難為軍糧,一難為種子。”他經歷過戰火的淬鍊,也經歷過後勤管理的鍛鍊,現在氣質說話以及神態較之兩年前已然判若雲泥,也不知從何時開始,趙當世看到他,往日的疼惜和擔憂之情少了,取而代之更多的是感到踏實和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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