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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俊傑(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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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當世從方城山返回的次日,趙營左軍師昌則玉、右軍師穆公淳並無儔軍總兵侯大貴、參軍覃奇功、效節軍總兵徐琿、起渾軍總兵郭如克被召私會。眼下,這六人才是趙當世在偌大趙營中所倚仗的核心團體。從方城山帶回來的訊息過於重大,一個人難拿主意。

三文三武與趙當世圍圈而坐,趙當世環顧眾人,先說道:“八大王欲拉我投順朝廷。”

這個訊息卜一出口,六人神態各異。

昌則玉輕撫長髯,面如止水;穆公淳雙眉上挑,蠢蠢欲動;侯大貴口齒微張,驚訝詫異;覃奇功手託頷下,若有所思;徐琿顏舒容動,似有喜色;郭如克瞪眼捏拳,強忍不忿。

他們的表現趙當世盡收眼底,卻沒有直接詢問,而是先將從陳洪範那裡聽來的河南、湖廣等地官賊形勢通述了一遍,隨後道:“此乃平賊將軍陳洪範親口告知,與特勤司提供來的部分訊息核對過,八九不離十。”

覃奇功不假思索道:“陳洪範與八大王相攜赴宴,看來他倆郎情妾意,早已勾搭上手。”

趙當世應道:“我亦是這麼想的,只不過八大王在山上也沒有明說,依然有所保留。”

郭如克這時候忍不住嚷道:“那張獻忠真真是個軟骨頭,反覆無常的醃臢事可沒少做。這樣的人,就如糞坑裡的石頭,臭不可聞。如今他要投順朝廷,連帶著想拉咱們下水,咱們斷不可與他同流合汙,惹上一身騷!”說罷,兩個鼻孔不斷開合,重重出氣,顯然是頗為忿怒。

趙當世哦了一聲,問道:“那麼老郭你的意思是,咱們需與他劃清界限?”

郭如克猛點頭道:“那可不是。主公,你我都曾在義軍中摸爬滾打多年,對官軍的這一套伎倆難道見得少了?若咱們萎靡了,專心剿殺;若咱們得勢了,就以誘以招安。明面上封官許諾,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可實質上背地裡專搞那見不得人的手段,意圖徹底分化瓦解咱們,到頭來還是要致咱們於死地罷了!”

穆公淳附和道:“主公,向年楊鶴、洪承疇等殺降之事猶在眼前,實為前車之鑑。如今熊文燦新官上任三把火,打得恐怕就是剿撫結合的老路子。將咱們、八大王等穩住,抽調兵力先將老回回、曹操等辦了,下一步想必就會將魔爪伸向咱們。”

覃奇功亦道:“招撫之事,從來敗多成少。遍觀當世各家大掌盤子,有哪一個能以闔營歸附而獨善其身的?到頭來都免不了兔死狗烹的下場。如若主公有魄力,效仿那劉國能散盡部眾,單槍匹馬歸順朝廷,自是另當別論。”

兩個月前,闖塌天劉國能投降時為了打消朝廷的疑慮,壯士斷腕,將手下二三萬部眾全部解散,孑然一身加入了官軍。熊文燦始才無復懷疑,將他安排在左良玉麾下任職。覃奇功抬出這個例子,其實是直接將了趙當世一軍。

趙當世自然不可能效仿劉國能。人各有志,他劉國能甘於從左良玉軍中一員裨將重頭開始,趙當世可做不到。劉國能考慮更多的是他的母親、他的家人往後的安危與生活,而趙當世沒有親人,他能考慮的只有趙營將士的利益,這些人就是他的親人。將士們追隨著他從湖廣殺入陝西,又從陝西殺到四川直到再入湖廣,有這一份同仇敵愾、披荊斬棘的情誼在,不是親人更勝親人。無論拋棄什麼,趙當世都不可能拋棄他們。

是以覃奇功的話意思再明顯不過,即表明,依趙營目前的實情,貿然歸附絕無好下場。

穆公淳、郭如克、覃奇功三人先後表態,都對招安之事持反對意見。這之中既有為趙營大局考慮的因素,趙當世卻知也同樣摻雜著一些私情。

穆公淳是個實打實的造反胚子。遍數各家營頭中的文人儒生,絕大部分都是被迫隨軍。他卻是寥寥少數主動投身於“革命事業”中的異類。如此熾熱的造反熱情,比之浴血奮戰的大老粗們不遑多讓,他會反對招安,情理之中。

郭如克與穆公淳類似,也是堅定的反抗派,認定了一條路便會走到黑的那種。他說過,最大的願望就是去北京城,把那皇帝小子從龍椅上拉下來看看和自己和眾兄弟長得有什麼不一樣,如今夙願未了就讓他中路放棄,當然不平。

比起他們,覃奇功則受更多的仇恨驅使。即便趙營曾經殘破施州衛,他不恨趙營,卻唯獨憎恨暗中偷襲踏破了忠路基業並將兄長覃奇勳等人置於死地的石砫官兵,憎其餘胥惡其胥餘,連帶著自也與大明不共戴天。他的想法,其實也能代表所有施州將士的心聲。

他三人說完,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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