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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螳臂(二)

對時機的把握、戰術的佈置以及一些不足之處。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在真實戰場上的學習,往往最能催人成長。而這也是為什麼,大明朝有那麼多飽讀詩書的統帥參與剿寇,卻絕大部分敗在死在他們瞧不起的泥腿子手裡的原因之一。

官軍方面貌似對二營發動總攻的果決沒有充分的準備,幾乎是過了小半刻鐘,等郭、劉二部皆越過縱橫交錯的溝壑後,方才姍姍變陣。大風捲起戰旗,煙火蔽日的戰場上,官軍開始將兩翼向中夾,同時位於後面的幾個方陣也向前挺進,似乎要從三面全力阻擊波壓雲湧而來的二營大軍。

戰場上,要想最終見個真章,還是得實打實拿出實力說話。到了這一步,無論是二營還是官軍都沒有了調整的機會,隨著兩軍沉沉相撞,山呼海嘯的廝殺聲驟然而起,無數交戰面中刀光閃爍劍光錯落,蓬蓬血雨、無數呼號飛濺充斥於漫無邊際的兵海的各個角落。摩肩接踵的兵海中,非敵即友,每一名兵士的腦海都只有一個念頭:全力殺死每個面對自己的人。

闖營的馬軍風馳電掣轉進官軍的西側,這次來的,可不只是高一功的五百騎,而是將之包括在內、由李過親自統帥的闖軍二千驍騎。官軍後陣急急分出兩個預備方陣來敵,盔甲鮮明的李過一勒韁繩,坐下戰馬奮鬃揚蹄,興奮嘶鳴。他吼聲如雷,催促著部下騎士及時歸隊,儘量不要做無用的混戰。他不愧為使用馬軍的高手,闖營的這二千馬軍在他的帶領下,直如顆顆磁石,從始至終都緊緊聚攏一起,被官軍延誤掉隊、各自為戰的情況微乎其微。

城上,官軍的火炮復又轟鳴,各式各樣、大大小小的炮彈無情地傾瀉到了二營的陣內,所至之處血肉橫飛、哀聲四起,但不管是郭如克、劉芳亮還是最前方的秦雍乃至於在後壓陣監陣的吳鳴鳳都沒有了退路。他們現在能走的,只有一條路:通往侯良柱本陣、通往廣元縣城的路。

一時間,慘烈的激戰下,天地一暗,似乎都為之色變。

趙當世心跳如雷震,聚精會神望著煙塵飛揚的主戰場。在這種最緊要的關頭,他往往都是心無雜念。然而,李自成卻在這時候有一搭沒一搭來了句:“下雨了。”斜瞭過去,居然看到李自成正沒事人兒一樣,伸出手掌,同時仰望天空。

不過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然而這一刻對於趙當世的震撼,較之鏖戰中的沙場,無疑更深一層。

趙當世有自知之明,從不自視甚高,也不會妄自菲薄。他之前自評,自己的心理素質或者說膽識,已可謂是千里挑一。即便不說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也超出絕大多數所見過的將領。這個想法他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心裡卻十分篤定自信。只是,當看到眼前這個在紛飛炮火中依然閒庭信步、神態晏然的李自成,他才真切感受到自己與李自成之間的差距所在。

這樣的心胸與氣量,已不能用後期鍛煉出的能力來概括,趙當世相信,這是一種天賦,一種擁有超卓常人的沉穩、冷靜的天賦。這樣子的人,趙當世此前從未遇到過,他不知道改如何正確形容李自成所擁有的這種天賦,心想之下,不禁暗思,若非這便是傳說中的王者氣質?也許,也正因為有著這樣的天賦,李自成才能每每於絕境中求生,才能累敗累戰、無數次東山再起,以至於最終徹底成長為大明王朝的掘墓人。

一想之下,心中對於李自成的崇仰敬佩不由得又摻入了幾絲對自己的氣餒。他正悵然若失,遠處亂陣中,驟起山呼。眼到處,官軍一角已然眾譁旗亂,隨後有塘兵狂奔而來,稟報:“李將軍陣斬官軍將官一名,折敵銳氣,壯我軍威!”

“甚好!”李自成微微一笑,並沒有表現出太過欣喜,似乎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過了一會兒,又有兵來報說劉芳亮擊散官軍一部,李自成照舊應答。

趙當世此時忽然感到有些胸悶。之前,他挾上萬大軍,人數超過李自成,又得“闖將”尊號,自覺已與李自成不相伯仲,可只這短短半刻鐘不到,他的心態登時峰迴路轉。他意識到,相比於李自成,他還差的太遠,還有太多的不足。要彌補這些不足,僅僅只靠一時之勢,根本無濟於事。難道說,這次一併入川,就是上蒼讓他趙當世清醒認識自己,觀察學習的良機?

對於這些,趙當世說不清。人一旦裹足不前,就容易陷入自我沉醉中,所帶來的負面效應足以使人墮落與滅亡。至少說來,現在的他,再度有了壓力,有了追求更深層次自我的動力。

炮火連天、飛矢如雨的廣元城下,無數兵士死死膠著在一起。官軍與二營都知道,這是決一死戰的關鍵時刻。震人心扉的鼓點也好似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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