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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破竹(三)

有什麼樑子。除了她們,僅有些洗衣做飯的粗蠢村婦,更難想與吳亮節存有瓜葛。然而,吳亮節深夜求藥,這事又實在太過蹊蹺,任憑從哪個方向考量,覃施路都很難做出準確的判斷。

“這姓吳的,以前找過你嗎?”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想法,覃施路追問了下去。

“這……”那大夫面露為難神色,“沒,沒……”

“哼!”覃施路月眉倒豎,迅捷抽出腰間的匕首,“啪”一下用力刺到了大夫身前的木桌上,“你再賣關子,休怪本小姐手不留情!”

面對聲色俱厲地覃施路以及搖顫著的匕首,那大夫搖著頭嘆了幾嘆,但想今夜吳亮節與覃施路輪番找上門來,怕是命中劫數到了。此前他給郭虎頭拔頸中箭時已徘徊過一次生死邊緣,這次索性就閉著眼睛再走一次。船到橋頭自然直,身處賊窩,有時候真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懷著這種想法,那大夫垂目而言:“女俠休要動怒,小人說了便是。”

“這才像話。”覃施路轉嗔為喜,拔過匕首復插回鞘中,那口氣,不想對一個長者,而像是對一個垂髫小孩般,“你實話實說,我便不為難你。”

“是。”被太多後生欺凌過的大夫已經習慣了卑躬屈膝、低聲下氣的說話,縱然被一個小丫頭連訓帶罵,他也沒了脾氣,“吳把總之前,也來找過小人幾次。”

“他來幹啥?”覃施路眉毛一挑,杏眼瞪圓了。

“亦是求藥。”那大夫如實答道,然後似乎想起什麼,皺紋頓起,“小人想起了,吳把總之前幾次拿的藥,也是,也是……”

“也是什麼?”

“也是烈性藥,用之過當,幾如毒藥。”那大夫說到這裡,心中“咯噔”一下,想到點東西,忐忑地朝覃施路瞧了瞧。

覃施路聽到這裡,疑雲大起,喃喃輕言:“這姓吳的果真有問題。”

另一邊,幽黑的窄巷中,吳亮節捂緊了胸前的那一小包藥劑,腳步如飛拐入一座庭院,這裡,早有個身影等在那裡。

“你可算來了。”梨樹邊,淡青綾裙外裹著一件小夾襖的張妙白本站在暗處,見到了滿頭大汗趕來的吳亮節,走到月光下。

“讓娘子久等了。”一見張妙白,吳亮節立刻就煥發精神,臉上的疲憊之態一掃而空,“可恨那老狗磨蹭,要不怎能讓娘子你苦等這麼久!”

“藥拿到了?”張妙白嗔言,趙當世雖然不再與她見面,卻依舊十分優待她。故而即便在趙營最困難的這幾個月,她還是顯得比之前豐腴不少,加之畫了些淡妝,相配下,極是嫵媚妖冶。

吳亮節只覺唇乾口燥,不由自主想上去摟住張妙白,才走一步就給推開,只聽張妙白道:“先把藥給我。”

“哦哦。”吳亮節潤了潤嘴唇,聽話地從懷中摸出藥,遞給張妙白。

張妙白小心拆開藥包,低頭嗅了嗅,滿意地抿嘴一笑,復將藥紙包好,塞到了自己腰間。

吳亮節小心問道:“可有差錯?”

張妙白微笑道:“是這個不差,往年我姊姊常用此藥,我再熟悉不過。”言及此處,唇齒一咬,眉宇間隱隱透出恨意,“我算準了,那小婊子月事就這幾天。讓她吃了這藥,看她怎麼再行狐媚之術!”

吳亮節嘆一聲道:“可要是她死了,趙當世必會徹查,我擔心……”

“你擔心什麼?”張妙白瞪他一眼,之後語帶嘲諷,“我一個弱女子都不怕,你這條身長體大的漢子倒怕了?”接著又道,“我要那婊子神不知鬼不絕就去了,趙當世再怎麼查,也查不到你我頭上。”

“是,是,娘子思慮周全,是我多心了。”吳亮節不以她嘲諷生氣,反認為自己的窩囊表現惹她著惱,忙不迭奉承討好。

“要不是那婊子突然蹦出來,趙當世怎麼會對我不理不睬?”張妙白兀自說著,壓根不顧忌吳亮節的窘態,“料理她後再將後營那幾個婊子都料理了,我看那姓趙的屆時還不是隻能巴巴來找我!”說到後來,她語速加快,半是切齒半是快意,偶然間閃過的猙獰神色比之戰場上的拼死時刻毫不遜色。

吳亮節搓著手,連連點頭,張妙白越說聲音越高亢,直到自覺不妥,方才收聲不再激言,卻在此刻瞥見吳亮節,不忘撩一句道:“當然了,你待我這麼好,我自也不會虧待了你。”說著,不知有意無意,挺身束了束上身的夾襖,展露出胸前那對高聳的曲線。

“全憑娘子吩咐。”吳亮節看得眼睛都直了,空殼子一具站在那裡,整個人其實早已是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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