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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則玉(三)

,饒流波慢慢張開眸子,依她推測,過不了半炷香的時間,就要到武大定所居的廟觀了。

她理了理領口與袖子,好讓自己看上去更加精神些,然後正襟危坐,準備迎接接下來的黑暗。可是,轎子依舊左一下右一下的輕輕晃盪著,不要說半炷香,她甚至感覺自己又給抬著饒過了兩個巷口。

“這是怎麼回事?”不安襲上饒流波的心頭。雖說見武大定的下場並不會好到哪裡去,但至少自己此前經歷過,心中有底。她現在的不安,是出自對未來不確定性的焦慮,“這麼久了為何還沒到?”

還揣著這種驚懼,饒流波又等了一段時間,這次,她偷偷掀起了轎簾。即便她對褒城的格局不熟,但她一瞥之間分明能看到,武大定所居的那座燈火通明的廟觀正離自己越來越遠。

“他們到底要幹什麼?”隨著轎子每晃動一次,饒流波內心的害怕就多一點加深。她完全不敢問宋侯真發生了什麼,她只能緊緊將身子貼在轎子的內壁上,以此來略微緩解自身的惶恐與壓力。

“夫人,到了。”也不知走了多久,轎子戛然而止,宋侯真那低沉的聲音傳入轎中。

饒流波愣了一下,然後裝作沒事人一樣強裝鎮定道:“好的,辛苦宋將軍了。”說完之後,在兩個侍婢的攙扶下掀簾緩緩下轎。

“能為夫人效力,是小人之幸。”宋侯真已經下了馬,站在轎邊,笑著說道。

平日裡,宋侯真的回應與表現絕不敢如此浮浪輕佻,饒流波無多言語,也沒再看他,自顧著抬首看了看身前大院的牌匾,一看下不由得全身戰慄:“何、何府?”

褒城縣的縣令何永禧幾個月前就給趙營砍了腦袋,之後等武大定接防,發現城內最奢華的地段是另一處的廟觀,就住那兒去了,而這裡則讓給了大將熊萬劍。熊萬劍軍務繁多,沒空抽身理會其他的事,所以這“何府”的牌匾也就一直沒摘下來。饒流波在武大定身邊呆久了,也聽他閒言碎語說些城內的事,是以知道現在這何府的主人就是熊萬劍。

宋侯真把自己送到這裡意欲何為?

饒流波還沒想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忽然看到從何府裡走出一個人來。這人她也識得,叫做劉擁金,也是武大定的部將,現在一直跟在熊萬劍左右負責守城諸事。他怎麼沒在城上,卻出現在這裡?

宋侯真湊上去,和劉擁金密語片刻,突然轉過臉,對著饒流波邪邪一笑。饒流波沒來由自退了半步,滿臉痘坑印的劉擁金走上來,也不行禮,大剌剌說道:“夫人,掌盤子就在裡面,等的心焦,還請夫人趕緊進去。”

饒流波下意識想跑,但看著左右皆是宋、劉的兵丁,又哪裡邁得動步子?勉強按住情緒,顫聲道:“掌,掌盤子今夜,怎,怎麼會在這兒?”

劉擁金腦袋一擺,滿不在乎道:“興之所至,走哪算哪兒。這整座城都是掌盤子的,他愛上哪兒上哪兒。”

饒流波聽他這番言語早失去平日裡對武大定的尊敬小心,心中已知此種有鬼確鑿無疑,但即便如此,她一個弱女子,面對這些五大三粗,面有兇相的粗鄙武夫們又能做什麼?想到這裡,只得硬著頭皮道:“那好,我這就進去。”

她想不清事情的原委,但她可以肯定,今夜事,凶多吉少。而照宋侯真與劉擁金當下的狀態看,乖乖聽他們的話是唯一的選擇。

她一聲不吭,由兩個婢女伴著,慢吞吞走到了何府內。宋侯真看她身影消失不見,笑著道:“老熊給你放倒了?”

劉擁金面無表情道:“三包藥拌酒裡,就牛也倒了。不過我只讓老熊吃了一口,要多吃些,不說昌先生的計策行不了,就老熊的命也得送掉了。”

“昌先生呢?”宋侯真瞥了瞥黑烏烏一片的何府內院。

“在裡頭候著。”劉擁金右手握拳,拿拇指指了指,“只要那婆娘上了老熊的床,就是他出場的時候了。”

宋侯真“吃吃”笑了出來,道:“如此妙計,也只有昌先生才想得出來。老熊經此一遭,也算他命中該有。”

劉擁金“哼哼”道:“我早已點好了兵馬,老熊答應還好,若在此情形下兀自猶疑,老子先剁了他孃的,然後扶昌先生上位。”

宋侯真點頭道:“姓武的不能服眾,卻整日價醉生夢死,這樣下去弟兄們遲早栽他手上。我已打探清楚,今夜姓武的身邊護衛不多,合他該死。”

劉擁金撇撇嘴道:“管他什麼武大定還是熊萬劍,礙了昌先生的路就得死。我老劉這條命是昌先生給的,他就不來這一出,直接叫老子去砍武大定,老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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