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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鐵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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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緩坡下屍橫遍野的趙營兵士,譚大孝的眼皮跳了一下,從戎多年,這般的景象他也不是第一次見了。但他令他感到不適應的是,對面的賊寇在受到如此打擊的情況下依然沒有放棄衝擊。這樣的場面可是他數年與流寇的征戰中從未遇見過的。

“傳令,下一輪齊射罷,刀盾手近戰殺賊!”即便內心有所波動,但頗有城府的譚大孝臉上還是風平浪靜。這夥趙賊確實戰鬥力與意志力遠超一般的流寇,可又怎麼樣,到頭來還不是給自己秋風掃落葉般清理乾淨?他現在已經很確定,今日一戰,必將把這股狡猾的流寇盡數殲滅於此。

等打完這一仗,就去瀋水。譚大孝盤算著自己的計劃,他是川東豪族出身不假,有財力有實力,可是累於在朝中背景單薄,無所依靠,這幾年來升遷的並不順利。也許在旁人看來,以不惑年紀已位列副總兵,已然算得上“年輕有為”了,但譚大孝對自己的要求還是頗高。

武寧營的刀盾手實則就是前番投擲投槍的猛漢,譚大孝立下規矩,營中刀盾手必須熟習投槍,因為面對手持長兵的敵人時往往一時“長短勢絕,急不能入”,為了應對這樣的窘境,便需要以“棄槍誘之,使彼一顧,則藤牌乘隙徑入矣”,尤其是當下趙營衝擊隊中多為長槍手,更要做到“待敵長槍將及身,擲標刺之,中與不中,敵必用槍顧撥,我即乘隙徑進,急取出刀在右,隨牌砍殺。一入槍身之內,則槍為棄物。我必勝彼矣”。

在譚大孝的軍令下,緩坡上官軍陣列號角聲疊起,號角聲未歇,數百支鳥銃再次射擊,“噼噼叭叭”猶如珠落玉盤。缺少了屏障的趙營衝擊隊亂成一團,兵士東倒西歪,或死或傷,撲堆若山。

銃擊才歇,無數投槍繼而破風而來,許多兵士方才為彈丸所傷,還未及回神,早被勢猛力沉的投槍當場釘死在地上。有的眼疾手快,堪堪閃避過去;有的則無處遁形,只能硬以兵刃撥擋,卻給巨大的衝擊力震裂了虎口,要麼當場丟棄了兵器,要麼身形不穩,前後趔趄。

一聲清亮的天鵝喇叭刺聲高鳴,武寧營的上百刀盾手挺起藤牌,綽刀在手,厲聲呼喝著從各個方向衝殺向秩序大亂的趙營衝擊隊。

後頭的趙營本陣意欲支援,然而譚大孝早有準備,下令冷卻方畢的數十門鷹揚銃再次投入戰鬥。武寧營陣內,各類火器交相大作,不但對趙營的衝擊隊造成了極大的殺傷,也完全壓制得後頭的趙營本陣抬不了頭。

眼看距離官軍的前陣不到三十步,可就是這三十步的距離現在對於蒲國義來說猶如過天塹。

局勢很明朗,面對火力強勁且精於協同作戰的武寧營兵時,倉促練就的趙營老本軍左營頹勢盡顯,幾乎全無還手之力。這其中固然有譚大孝提早佈局,佔據地利的原因,雙方裝備及兵員素質亦是至關重要的差距。

趙營的衝擊隊已經傷亡泰半,最前方的長盾手接近全軍覆滅,作為肉搏主力的近三百長槍手、短刀手也死了不少,而且組織序列臨近崩潰,後續的近百名遊兵弓手雖說損失不大,還在持續不斷地提供遠端支援,但他們零零散散的拋射對於衝鋒而來、慣用藤牌的武寧營刀盾手而言,完全起不了任何阻滯作用。

蒲國義心知肚明,要衝進官軍本陣已無希望,他現在只想退卻,儘可能為本就不多的左營儲存實力。只是亂馬交槍中,他的號令未出,官軍刀盾手早已揮舞著腰刀全數貫衝入衝擊隊的腹裡。蒲國義本人閃過一刀,險些送命,立馬反手將對面的官軍戳死,但他身邊的眾多趙營兵士則是紛紛倒地,被殺者無計。

後邊觀戰的吳鳴鳳心如火燒,焦急萬分地目視岌岌可危的衝擊隊,他幾次想要差人支援蒲國義,可只要一動軍,緩坡上的官軍鷹揚銃就會立刻爆發出怒吼,殘酷地隔斷雙方聯絡的可能。

看著近在咫尺的袍澤被敵軍衝的七零八落,卻無法提供一星半點的支援,為將者最大的悲哀莫過於此。吳鳴鳳眼眶紅熱,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斃,但死活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該做些什麼,只能任由衝擊隊在官軍的輪番打擊下逐漸凋零。

彷徨間,對面緩坡上忽然亮光一閃,吳鳴鳳打個激靈,左側的親兵忽然大喊一聲:“千總小心!”說話間,身快如電,抱著吳鳴鳳躍向另一邊。

吳鳴鳳背部剛剛著地,原位置處瞬間爆炸起來,彈射的飛石土塊四濺,周遭的趙營兵士皆譁然四避。推開那親兵,吳鳴鳳掙扎起來,才發現,這名親兵為了保護自己,下半身早已給彈丸打成了兩截,斷裂處血淋淋焦臭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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