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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鷂子(四)

趙營特勤司夜不收數名在黑邦俊的指點下混入房縣,由那神秘的內應“王將軍”相助,偷得已然腐爛浮泡的郝景春屍體帶回趙營交付郝鳴鸞。郝鳴鸞親手掘墳將父親遺骸下葬,拔劍指天,立誓報仇。趙營兵士見此情景,大多動容受到感召。再過幾日,到了六月中,陡然悶熱起來,陳洪範耐不住炎熱,更無戰心,先班師回了襄陽。

隨後趙當世以侯大貴統無儔營李延朗前哨及常國安後哨佈防盛康鎮各處要隘,自也與韓袞領飛捷左營並無儔營吳鳴鳳左哨與熊萬劍右哨退駐漢水畔的谷城廢墟附近。這裡距離盛康鎮、襄陽棗陽以及河南方向都更近。

六月十八日,龜速前行左家軍終於到了與趙營營地一線之隔的馬窯山。左良玉身份緊要,趙當世正準備親往拜訪,沒成想棗陽縣覃奇功先派了副手孫為政前來稟報政務。他此來,主要有關那三萬徒附。

自韓袞護送三萬徒附到襄陽城郊交給棗陽方面接手後,孫為政就依著覃奇功囑咐將人盡數帶到了棗陽縣城附近。收納徒附的事,此前已經通傳棗陽各地,棗陽縣城府庫存糧不多,因有著頭前幫助範河城建造斂財的情面在,王來興與何可畏咬緊牙關,從趙營本就不算豐盈的軍倉提糧救濟,望著押糧牛車一輛輛駛離範河城,何可畏當時就忍不住浩嘆道:“此三萬眾來,我營一年之儲蓄皆成泡影矣。”隱隱認為趙當世不顧實際,沽名釣譽。

昌則玉卻認為趙當世此舉是千金買馬的義舉,利在千秋。頂頭上司都發了話,何可畏翻幾個白眼,也無話可說,老老實實組織兵士,按批次撥付糧秣到棗陽縣城附近的徒附流民營地施以救濟。

這樣過了一陣,沒成想出了亂子。先是縣中有官吏、鄉紳陸續進言,主張將這些人遷往別處,而後更是爆發了幾次當地土著與徒附相爭鬥的事,還死了幾個徒附。覃奇功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三萬徒附不是小數目,暫屯聚縣中尚可,但時間一久,就傳出了趙營要奪原有民田及其他產業分給徒附耕種的謠言,原來隱忍不發的棗陽縣各宗族豪右不禁大為憂慮,面尋覃奇功訴苦多次無果後,不得已自發組織起來,以暴力對抗。

另一面,這些徒附多是西營流竄路上陸續捉來匯聚而成,三萬人中,很多籍貫陝西、河南、南直隸等地,湖廣人不足三分之一,棗陽本地的就更是微乎其微。他們的語言習俗與棗陽地面大相徑庭,當中也有不法膽大之輩做些雞零狗碎之事,由是時常免不得與當地土著起衝突,小矛盾漸漸累積,棗陽土著的恐慌日盛,加之不少心懷叵測之人煽風點火,矛盾瞬間爆發也就不難理解了。

三日前,棗陽縣城附近各大豪族聚起家丁數百,衝擊十餘個徒附營地,徒附們人雖多,但手無寸鐵,只能捱打。鎮守縣城的徐琿冷眼旁觀,手下戰兵坐視亂起紋絲不動。覃奇功派人請他,他只推說戰兵之矛,對外不對內,擺明了要置身事外。覃奇功無法,僅憑自己與李萬慶、孫為政的一二百用以維持縣中秩序的團練鄉勇難以為繼,只得再向範河城的王來興求助。

王來興以大局為重,親率練兵營趕到現場鎮壓。練兵營兵馬一到,豪族家丁們便不打了,反而是族中有名望者將王來興圍了個水洩不通,叫苦連天。覃奇功趕到現場,見事態難平,權衡利弊後無奈承諾,五日內將三萬徒附遷至別處。豪紳們得了這個承諾,方才帶人離去。

可火燒眉毛顧眼前,為了滅火,承諾是許下了,這三萬徒附卻將何去何從?覃奇功腦袋一時間大了數十倍,王來興則提出可以將他們全遷去範河城。

趙當世建立範河城之初,便不是單純為了營造一座軍事堡壘,同樣希望以範河城之地利,吸引百姓圍繞城池發展農商,積蓄香火。只是因時日尚短,未見成效,但城外那連袤數里的屋舍並非擺設,而是切切實實是為往後設想中的定居者設計的。有這三萬人填充範河城,雖說現在全都一貧如洗,但人人都有雙拳兩腳,範河城周遭無主荒地伏延數百里,皆是上好耕地,只要加以鞭策引導,生產問題也迎刃而解,再杜絕坐吃山空的現象,這三萬人反哺趙營的場面指日可待。

說歸說,這畢竟是件大事,沒有趙當世點頭,王來興與覃奇功不敢擅自決斷。孫為政求見趙當世,正為請示趙當世對此的意見。

趙當世既收了徒附,對後事也早有考慮,只是困於前番入山作戰,沒來得及知會覃奇功等人。他的打算其實與王來興的提議一致,範河城地多民少,是最佳定居點。此外,他當即在軍營中草擬檔案,以書面形式正式將中樞與地方的職務區分開。

中樞者,目前而言,為兵馬都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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