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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主客(二)

接待,便吟了一首詩贈我。詩裡頭有一句‘應是留花處,細把鉛華繪綵衣’,我覺得好聽,就取‘應’、‘繪’、‘衣’三字組成了漢名。”眾人瞧她一本正經的模樣倒有幾分憨,均笑了起來。

也許是被繪衣開朗的格與笑容感染,本有些侷促的氣氛登時就活絡開了。

覃進孝的冷臉亦如冰雪消融,溫和不少,對何大化道:“你回去吧,左良玉一個人要出山口,我會放他走的。”

何大化再次道謝,腳下卻不動,楊招鳳見狀便問:“你還有事?”

“是......”何大化尷尬笑了笑,“鄙人前不久走訪楚北時聽說貴營來了些佛郎機人?”

楊招鳳回道:“對,難道你也是佛郎機人?”

“是,也不是......”

“紅毛人?”

何大化沒辦法,乃道:“鄙人出生在佛郎機,卻長於歐羅巴法蘭得斯以東,那裡大小藩國林立,少說也有三四百個之多,名字不提也罷。”

幾乎二十年前,來大明傳教的泰西傳教士艾儒略就已經在自己所著的《萬國全圖》、《職方外紀》、《西學凡》等書中將西洋各國作了區分。他與徐光啟、馬呈秀、楊廷筠、葉向高等對番夷之學感興趣的官宦或天主教友結交,因此廣為士林所知。在他的書中,大膽將古來漢文統稱西洋的諸如“泰西”等陳詞替換,以音譯出“歐羅巴”指代天竺、大食等更西邊的洲陸,及將位於歐羅巴的諸國也以“意大里亞”、“法蘭得斯”、“莫斯哥未亞”等等專名冠之。何大化來楚前曾先落腳福建,在艾儒略佈道的福州“三山堂”與其人相處過很久,同樣在耳濡目染中將艾儒略創制出來的東西學以致用。此外,他與當前正在北京明廷欽天監供職的湯若望也相識,二人在來大明前是同學。

當然,即使他有意說了些寬泛的地名國名,可在楊招鳳等人聽來,依然雲裡霧裡。

交流不暢,何大化澀然一笑,亦不再說。楊招鳳對他拱拱手道:“先生既與佛郎機有淵源,有閒暇了徑可來襄陽。我家主公對先生這樣的有識之士最是尊重,必無輕慢。”楊招鳳平很注重趙當世言行舉止,他想到趙當世這段時期正重用從從濠鏡澳僱來的那批佛郎機人,是以對有才能的人本著能拉一個是一個的原則,向何大化發出了邀請。

何大化學著漢人禮儀給楊招鳳作一揖,算是對他的邀請表示感謝:“正有此意,待有良機必定上門造訪。”

當下雙方無話說,便要分開,覃進孝稍稍側過,忽聽見繪衣聲若銀鈴:“大哥哥,你左耳上的環兒真好看。”

覃進孝轉目瞧她,一眼過去,繪衣如湖水般清澈的那雙明眸正對視過來。出土司家族的覃進孝說起來也不是漢人,所以平裡穿戴,也喜歡穿戴一些手環、耳環之類的飾物。但自打趙營受撫從官後,他就有心將自己不類漢家的打扮收拾了許多,至今其他皆沒,只有左耳這個銀耳環因是弱冠時母親所贈,常隱在長垂的鬢髮下也不顯眼,故一直未摘除。此時立於山巔,角度又恰好對著太陽,或許反了些光線,閃閃爍爍的,是以引起了繪衣的注意。

“大哥哥?”四十歲的覃進孝打量著尚是及笄待字之年華的繪衣,啼笑皆非。從未有人敢出言品評自己的穿戴,也從未有人敢以“大哥哥”直接稱呼自己。不過,繪衣純真的鵝蛋臉讓他不忍心對此加以否定。

“繪衣,走吧。”何大化喚了一聲,繪衣乖巧地應答著,臨走前還不忘向覃進孝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也不知怎麼鬼使神差,覃進孝望著父女二人的背影,突然起聲呼道:“慢著!”

何大化嚇一跳,回頭木然道:“將軍......”

楊招鳳與李延朗素知覃進孝秉難測,生怕他做出什麼出格舉動,正準備勸阻,但見覃進孝已三步並兩步走到前頭,卻不是為難何大化,而是將左耳上那銀耳環取在手中遞向繪衣:“你喜歡,就給你。”口氣依然生冷。

繪衣雙眼睜得大大的,細翹的睫毛微顫,驚喜道:“真的嗎?”

“嗯。”覃進孝並不多話,只點頭輕應。

繪衣顯然不似尋常漢女般拘謹,接過那耳環,爽朗笑道:“多謝大哥哥!”又道,“我現在沒帶禮物,後有機會再送你些有趣物什。”

覃進孝淡然一笑,目送父女二人相攜下山。信步走回藤椅邊,見李延朗與楊招鳳眼神中均有疑惑,咳嗽兩聲道:“沒什麼,只是看到那女娃子,就不由想到了我妹子。”

影漸斜,臨城一的趙當世坐在飾旆環垂的華蓋下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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