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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江山(二)

,與清軍攻殺十餘年,一朝改顏,終究自難堪,況且清國那邊吳三桂的親朋雖多,卻遠比不上留在北京的直系親屬來得重要。

吳三桂的老爹吳襄早年曾為遼東總兵,崇禎七年滿洲兵犯邊,吳襄與關門總兵尤世威分道西援

大同府,結果失利,兩人皆被罷黜下獄。直到去年清兵再次入寇且中原局勢不利,吳襄才又被起用,由薊遼總督王永吉上疏請求發給了俸稟,並在本年提督京營抵抗順軍。不過北京城既破,吳襄本人及吳家的很多家眷都被順軍俘獲。李自成並沒有為難吳家人,還讓吳襄聯名早前在大同府投降的姜瓖、居庸關投降的唐通、北直隸投降的馬科等寫信勸降吳三桂。

吳三桂手裡的兵馬雖多,但北京一破,他立刻被夾在西面順軍與東面清軍兩者之間,“內無軍需,外無援旅”,局勢之險惡遠非他獨力能夠擺平。短短數,擺在他面前供他抉擇的有三條路:第一條,回攻北京,與順軍拼個魚死網破,不成功便成仁,當大明的忠臣;第二條,接受大順的招撫,前往北京面見李自成;第三條,重新出關投降清國。

第一條是最早被否決的,原因無他,北京城大順軍超過十萬,強行攻擊無異於飛蛾撲火,就算他吳三桂想為國捐軀,他手下的軍將們也沒有人願意這麼做。

而比起第三條,第二條的說服力顯然更強。

在時人看來,順軍與清軍雖皆為大明之敵,但有著本質的區別。順軍雖起為流寇,但為漢人,破北京、殺皇帝,縱觀數千年,不過正常的改朝換代罷了。換頂不換底,老朱家的皇帝死了,底下官吏百姓該怎麼過子還是怎麼過子,受的影響其實不大。順軍進北京,軍容甚肅、紀律嚴明,百姓亦夾道歡迎,在門口設香案,大書“大順永昌皇帝萬歲,萬萬歲”,連帽子上也貼“順民”二字。有人激憤質問,卻遭更多人反駁“太祖初時亦為寇”,遂無言以對。

大部分人不僅未對順軍的到來表現出反感,反而心存新朝新政的期盼。不僅百姓迎順,就連在京的二三千官員也是如此,為國殉節者寥寥,不過二十來人罷了,其餘則衣冠介冑,叛降如雲。大順選用舊官,三月十九發告張榜“文武各官,於次投職名,二十一見朝。願為官者量材擢用,不願者聽其回籍。如有隱匿者,歇官、鄰佑一併正法”。一聲令下,大順臨時吏選衙門外排出數里長龍,明廷舊官人人爭相向大順投遞名剌,唯恐落後不受新朝廷的任用。

人心如此,吳三桂亦然,倘若投降清國,那麼便是披髮右衽自甘蠻夷罔顧祖宗的不忠不孝不義之舉了。

直系親屬在北京、唐通等軍將投降大順皆得封侯重用是為表率、大順又是漢人當國,綜合各方面條件考慮,吳三桂當然傾向大順。

陳洪範與趙元亨等人在天津三衛的大沽口停留了兩,便聽說了吳三桂準備帶兵進京朝見新主李自成的訊息。所以才中途改道折來北京城。

沿街巷走了不久,到得陳洪範家人開的客棧。客棧冷清,陳洪範入內,掌櫃及夥計見了均是一怔,而後故作鎮定,上來相迎,話裡行間並無任何親暱,可見陳洪範把細,來之前都打點吩咐好了。

客棧規模不小,一樓大堂經營堂食,二樓則住宿。伴當們從騾馬上卸下行李搬去二樓廂房,陳洪範則與趙元亨在一樓堂內找地方坐喝點茶水。

堂內客人極少,但角落有兩人對坐,陳洪範眼尖,一眼看出面對自己的一個是舊識,轉想避,但對方同時認出了他,猛然站起來招手道:“陳兄!”

見躲不過去,陳洪範拿食指在嘴前一比,示意他小聲,同時帶著趙元亨走過去,拱手道:“馬兄,好久不見。”接著對趙元亨說道,“這位馬紹愉馬大人是我老弟兄,常有書信往來,任職兵部職方郎中。”

馬紹愉搖搖頭道:“朝廷都沒了,哪裡還是什麼職方郎中。”轉而介紹站在自己邊的一個年輕人,“張家玉,字元子。廣東東莞人,青年才俊,去年的進士,翰林院庶吉士。”

陳洪範笑著點點頭,打量張家玉,見他年約三十,眉眼清秀、體態精實,確是一表人才。張家玉卻苦笑道:“馬公才說朝廷都沒了,我這庶吉士又從何說起?”說著把眼看向趙元亨。

“這個是我侄兒,我這次來北京有些私事。”陳洪範尷尬一笑。

幾人坐下,馬紹愉嘆氣道:“陳兄來的不是時候。”

陳洪範點點頭道:“家裡頭的要緊事,不得不來。好在順軍講道理,沒有為難。”

馬紹愉道:“新朝既立,乾坤已定,折騰了將近二十年,這大明天下還是折騰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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