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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積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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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營兵馬邁進裕州境內時夕陽已漸沒西山。飛捷左、右營二千馬軍自新野縣出發,晝夜兼程趕路近二百里,韓袞與馬光先後要求擇地暫作休整,趙當世都沒同意,直到此時天色趨於昏黑,實是人困馬乏,他才下令尋了片茂密的樹林,偃旗息鼓駐軍喘口氣。

下馬拴繩,趙當世從鞍韉上取下水囊喝了兩口,順便將剩餘的水一股腦都澆在臉上,大感酣暢淋漓,韓袞走過來問道:“主公,你決意要救裕州?”

趙當世撤出塊麻布便擦臉便道:“都走到這裡了,怎麼還說這話?”

韓袞嘆氣道:“這不出來的急,無暇細說。”隨即話語一沉,“再過三十里就是裕州城,我軍只要到了那裡,與闖軍就算撕破臉了,主公......”作為趙營元老級別的軍官,他是全軍為數不多知道趙當世與李自成之間密約的人。

趙當世將麻布甩到馬鞍上,說道:“不然如何?真就眼睜睜看著裕州給闖軍打下來?”接著道,“到了城外,我自會找闖王分說,他若不願給這個面,我難道還真怕了闖軍不成?”

“可......”

“這就和我軍擊滅回、革二營是一個道理。回營雖說沒有直接進犯楚北,但禍亂商道,極大影響到了我軍發展,一樣不得縱容。闖軍打南陽府,看似也沒有侵略楚北,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南陽若陷,楚北屏障頓失,會給我軍帶來何等衝擊闖王不會不知道,但他還是打了,為何?”

韓袞搖頭道:“請主公明示。”

趙當世神冷漠道:“闖王在試探我,也在向我示威。”又道,“闖軍席捲河南,各路官軍屢敗、各省賊寇無不向他俯首稱臣,只有我趙營,尚未表示......”

“表示什麼?”

趙當世回道:“天無二,山無二虎。闖王尚無和我軍叫板的準備,但他同樣需要我軍表示‘誠意’......或者說,他要親眼看著我軍服軟。”

“主公的意思是,闖王想要藉著這次攻下南陽府,壓我趙營一頭?”

趙當世點頭道:“老君鐵頂之會時,闖軍固然勃勃待發,畢竟體量尚小,前途未卜。我軍已有規模,和他稱兄道弟並無不妥,可現在闖營發展之速恐怕連闖王自己也難以想象。坐擁如此泰山之勢,你說,闖王還有闖王邊的鷹犬,會許他臥榻之畔存在一個平起平坐的角色嗎?”略略一頓,鬆鬆衣甲往下續言,“犯我趙營者雖遠必誅,這句話不是說給咱自己聽著痛快的,而是得讓外人深深銘記在心。今他進一寸,我退一寸;明他進一尺,我就得退一尺。長此以往,如何有個盡頭?顧先生講《六國論》的時候你也在場,當時你不是對其中一句印象深刻嗎,怎麼說來著?”

韓袞不假思索道:“有如此之勢,而為秦人積威之所劫,削月割,以趨於亡,為國者無使為積威之所劫哉......”

趙當世接話道:“不錯,‘為國者無使為積威之所劫哉’。闖軍既然已有凌我之心,與其委曲求全、步步退讓,直到忍受不了那一爆發,倒不如將這苗頭提早掐滅。”說著笑了笑,“你放心,闖軍勢力雖大,還沒能料理完河南的亂攤子,在這種況下,以闖王之睿智,不會貿然樹敵與我軍完全撕破臉面的。”

韓袞若有所思道:“如此說來,只要咱們能及時趕到,保住裕州城的機會還是很大。”

趙當世臉色一肅,稍有憂慮道:“機會大不大,還得試試看才知道。我現下就怕......就怕裕州城撐不到咱們現的那一刻......”

“孫應元、周遇吉皆為良將,有他倆守著,裕州城不會一都守不住。”韓袞故作輕鬆笑道,“昔屬下在遼東為夜不收,黃得功、周遇吉的大名可沒少聽過。”

“恩,希望是我多慮了。”趙當世長舒一氣,“和強人結交,你若比他弱太多,絕難合作。就尋常人之間,不也是這樣?”

韓袞咧咧嘴道:“那倒不,屬下還是有很多微末的朋友時常往來的。”

趙當世苦笑著道:“酒之歡罷了,即便真是意氣相投,可要是牽扯到利益與攸關重事,你覺著他們有能力幫你,而你又會最先考慮他們嗎?”邊搖頭邊道,“更何況我與闖王不是真正朋友也永遠不會成為真正的朋友。他幾年前看重我、欣賞我,最後是要兌現他所投入的成本的。我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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