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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雲動(三)

大多數,這才有了趙營能從剛開始的幾人逐步發展成數十人、數百人,乃至如今數千人之譜。

但願這不是一個讓人後悔的決定。

趙當世如是想著,向路邊幾個問好的執勤兵士點頭致意,轉過頭,眼前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這身影陪伴了他,或者說陪伴了身體原先的主人十餘年,是再親切不過了。趙當世微笑著看著他的後背,這才發現,原先瘦小孱弱的身軀現在竟是長大了不少。

那身影聞後頭響動,回看過來,臉上浮現笑意:“當哥兒,咋啦?”

望著王來興那張青澀稚氣的臉龐,趙當世忽生感慨,笑了笑,還是將洶湧的情感忍了下去,走近道:“沒事,四下看看。你怎麼也不睡?五更就得開始佈陣,怕是隻能眯兩個時辰不到,明日硬仗,精神可得先養足嘍。”

王來興還是憨憨的樣子,咧著嘴,露出兩排凌亂不堪的黃牙,輕輕搖頭:“當哥兒,我不累,也不想睡。”

臨戰在即,還能心寬體胖,毫無顧慮入睡的整個趙營數千人沒有幾個。趙當世戎馬多年,所說的“睡”也僅僅只是希望王來興能小憩一二,閉目養神。他自己會在深夜散步徘徊,也因全無倦意使然。

趙當世哼哼兩聲,轉到王來興身側,拍了拍他日漸厚實的背膀,道:“好個‘我不累’,這些日子的把總做下來,體格倒是精壯了不少啊。”

王來興基礎太差,就算長了些個子,身量還是遠遜趙當世、郝搖旗等人,不過縱向比較,已經達到了川陝一帶成年男子的平均水平,看上去也不似之前那般弱不禁風。

兩人閒談片晌,王來興問道:“當哥兒,咱們是不是要離開這兒?”

對他,趙當世從無隱瞞,應聲道:“對頭,打完明天的一仗,咱們就走。”

“去哪兒?”

趙當世還沒來得及回話,王來興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來哥兒,我來晚了。”

聽聲音,竟是覃施路。

王來興似乎是才想起自己還約了覃施路,立時大窘,尷尬地看向趙當世,趙當世斜嘴壞笑:“你個瓜娃子,看不出,還有這一手。”語帶調笑,卻不知怎地,心底卻有一絲落寞。

在這個世上,除了王來興早已不在人世的雙親外,僅有趙當世一個以“來哥兒”稱呼他,而今,不想卻又多了一人。

覃施路看來也沒料到趙當世會在,等看到了他,稍顯侷促,吞吞吐吐道:“趙大哥,你也在。”

趙當世故作坦然,雙臂向後一展,抬首望天道:“營帳頂上空空蕩蕩的,哪比得上外邊星空這般絢爛。”說著,掃了二人一眼,“你倆也是為賞這星空而來?”

覃施路知他意有所指,腆著臉不作聲,王來興期期艾艾道:“不,不是,是阿路,不不,覃姑娘有東西贈我。”

趙當世的雙眼順著他的目光滑到覃施路手上,在微暗的星光下,一件物什瑩瑩生輝。

“這是?”

覃施路也不再遮掩,將那物什展示給趙當世。原來,這竟是以狼牙雕成的一件小墜子,墜子雖不大,但勝在質儉古樸,配合王來興這樣敦厚簡單的人穿掛正合適。

“這是我自己雕琢的牙飾,咱們忠路以狼為勇,有了這個墜子護身,明日大戰,來、來哥兒一定安然無恙。”言及“忠路”,想到遇難的家人,她眼角一溼,幾乎哭將出來,然而接著說到“來哥兒”,那幾滴搖搖欲墜的淚珠竟又生生止住。

“給,給我?”這東西倒出乎王來興意料,他不禁愣住,張口結舌,不知該如何是好。

“給你!”覃施路驀然有些惱火,粗暴地將牙墜塞進他懷裡,之後抬眼看著趙當世,“趙大哥,希望你也平安無事。”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王來興好生為難,又口訥,結巴道:“當、當、當哥兒,我、我……”

趙當世拍拍他肩頭,和顏道:“她給你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這麼大個人了,也不用事事問我。”

王來興這才放心,將牙墜放入衣中。

“明日你可別露了怯,辜負了她一片期許。”趙當世看著他,目中帶笑。說完這個,又囑咐幾句,邁步離開。

走時昂首闊步,內裡卻有點心酸。但他不知道這心酸從何而起,看王來興與覃施路這般表現,或許成了一對兒。王來興是自己弟弟,覃施路也沒有依靠,兩人年紀相當,又在後營時常相伴,既是情投意合,再適當不過,理應高興才是。雖這麼不斷安慰自己,可那一陣陣的孤寂之情卻依然久久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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