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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活水(一)

駕臨陋仄小寺,貧僧不勝欣喜,此間風寒料峭,非談話處,寺裡早已準備了清淨禪房供二位休歇,不如入屋細談。”

覃奇勳謝道:“有勞大師了。”說著,親切地把著趙當世的手,同攜跟在引路的小沙彌後。那小沙彌也不知何時鑽出來的,見到趙當世與廣真禪師、覃奇勳都是熱絡模樣,眼神裡多了幾分敬畏。

“快去備茶水。”廣真禪師跟在二人後面,瞥見立在角落的那個巨漢,吩咐道。那巨漢回過神來,應了一聲,懵懵懂懂去了。

屋內有炭爐,兩人相對而坐,手捧熱茶,倒也不覺寒冷。

廣真禪師安排好二人後,帶著小沙彌與送茶巨漢掩門而出。

覃奇勳老道,輕呷了口茶,先起話端:“這是產自川西雅州的蒙頂石花,歷來是朝廷的貢茶,老夫也是難得搞到了幾餅攜來。口味清爽,香氣濃郁。飲之對脾胃很是有益。將軍請嚐嚐。”

恭敬不如從命,趙當世輕啄一口,頓覺就像醍醐灌頂般全身上下陡然一振,說不出的神清氣爽。

“如何?”覃奇勳笑眯眯地看著陶醉的趙當世,彷彿已經猜到了答案。

“好,好,真是好茶啊!”趙當世不住讚歎,忍不住又喝了些,“覃公如此盛情招待,真讓晚輩汗顏難當。”

等趙當世品完了茶,覃奇勳說道:“趙將軍年紀輕輕,不想已海內知名。想老夫在這個年紀,尚不知世事為何物,每每思及此處,既嘆年華虛擲也感自慚形穢。”

趙當世放下茶杯,答道:“覃公謬讚了。我趙某雖是苦哈哈出身,沒讀過什麼書,但也久聞覃公往年勳績。在我這年紀,已經憑藉戰功升任參將,令尊更是榮膺都督。再瞧之前令郎作風,亦是英氣勃發。真可謂是三代虎將,家風長存,叫人豔羨。”

覃奇勳擺擺手不屑道:“將軍言重。我輩不過倚仗家世,但守成罷了。哪比得上將軍赤手空拳打下一片天地。”

二人一番相互吹捧,趙當世心道:“這覃奇勳話裡行間並無半點瞧不起我的意思,不管是真心實意還是老練周到,都顯示出相當誠意。這事,還能繼續往下聊。”

覃奇勳則想:“從他的談吐見識看來,其家定非世代地裡刨食兒的主兒,十有八九祖上有些名堂。從賊原因雖不足為外人道,但有這份學問與胸襟,較之普通的流賊真不知強到了哪裡去。無怪能在短短几月間迅速坐大。此人,或許可以結交。”

心意相通,話就可繼續談。

閒話說罷,趙當世不是那種遮遮掩掩之人,開門見山道:“不知覃公邀我來此,要指點些什麼?”

覃奇勳讀過書,甚至曾去武昌府考過舉,但到底來說還是個武人性格,見對方單刀直入,也爽快:“老夫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既可保趙營一時無虞,不必再過朝不保夕的日子,亦可壯大我忠路事業。”開啟天窗說亮話,既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我自己,這般行事,少了一分虛偽,多了一分真誠。

趙當世不喜歡打官腔,關係到利益方面就喜歡這樣赤裸裸的開誠佈公,他不但沒有對覃奇勳的直接有什麼不快,反而有種投契的惺惺相惜之感:“哦?還有這等妙事,請覃公明示。”

覃奇勳這時卻有點憮然,他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問道:“不知將軍對我施州衛瞭解多少?”

“略知一二。”說“一二”還是多的,實際上趙當世之前連“忠路”都沒聽說過,只是最近從那夜不收與吳鳴鳳嘴裡聽到了些皮毛。

“如此,有些事將軍不可不知,容老夫先將施州衛形勢簡要說明一番。”

施州衛,洪武十三年置施州衛軍民指揮使司,隸屬湖廣都司,最初統轄一個大田軍民千戶所,施南、散毛、忠建三宣撫司。三宣撫司下又有東鄉五路、金峒、忠孝、龍潭、大旺等安撫司。另統唐崖等七長官司、鎮遠等五蠻夷長官司。還有一個容美宣撫司,亦位處施州,不過相對獨立。

這些個宣撫司、安撫司等,大多為當地土人豪強家族世襲,以血緣、奴隸等關係形成統治。不考慮容美宣撫司,施南宣撫司於嘉靖年間統計,戶三百三十,口近三千,加上下轄的忠孝、東鄉五路、金峒三安撫司,大約有六千人口,為三宣撫司之最強。一直是施州衛的主要話事人。

忠路尚為安撫司時,一直也是施南的下屬,只不過風雲突變,覃寅化父子一朝因功得勢,不僅自身升官獲爵,忠路也隨之升格為了宣慰司,脫離出來,無論地位還是長官品秩都高了施南一級。再加上這些年來,忠路三代銳意進取,實力大為增長,已經隱有超過施南本部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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