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伯侯的臉上充滿猙獰。
天潭山上的邪僧都未曾有過如此殘暴的手段。
席伯侯經歷的殺戮不比何叔度少。
但是,這種堅韌的拼殺,他還是第一次。
這些江湖人不顧一切的就要將何叔度與席伯侯幹掉。
他們似乎站在了正義的一方,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上。
何叔度與席伯侯再次陷入沉寂,二者找了一個攤位,並且拿出了擺在面前的一罈酒。
一罈酒不滿,被人喝了一半,二人顧不上那麼多,開始暢飲起來。
現在,他們不會考慮喝酒會不會誤事。
沒有一口酒撐著,他們似乎根本無從應戰。
男人喝酒,並非為了喝酒而喝酒,似乎是一種情愫。
男人喜歡喝酒,同樣也喜歡喝酒的氛圍。
在這種殺戮緊張的氣氛下,喝酒反倒成了放鬆的情緒。
何叔度與席伯侯很快就將一大罈子酒一飲而盡。
二者似乎意猶未盡,但卻找不到其他的酒了。
“這個年頭,沒一口酒撐著,還真無法在江湖上立足。”何叔度無奈地說道。
“誰能想到,你招惹的麻煩竟然這麼大。”席伯侯無奈地說道。
中原江湖向來都是禮儀之邦,與之南疆、北境乃至西域甚至西海來說,中原江湖算是最為溫和的存在了。
凡是都要講規矩,幾乎不會出現大規模的拼殺衝突。
否則,朝廷一定會過問。
在江湖之外,有了朝堂的約束,江湖人自然也有了一道底線。
可是,在這隕城之中,席伯侯看不到絲毫的江湖禮儀以及江湖規矩。
這與他所瞭解的中原大不相同。
按照他原本的慣性思維,他這種人應該在中原大殺四方,凶神惡煞,人人畏懼,人神共憤的。
可是,他沒嚇住別人,反而被別人逼上絕路。
所有高手都低估了中原江湖高手的一顆維護正義的心。
江湖人心存正義,原本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行俠仗義,劫富濟貧。
這也是導致天下大亂的方式。
若是人人都要打抱不平,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那這個天下就沒有規矩可言了。
原本鄰里之間小小的矛盾,此時若是強加上江湖手段以及江湖道義作為束縛,必然向著原本事態相反的方向發展。
席伯侯不瞭解中原,但何叔度瞭解。
他似乎預料到了今天這種局面,可依然沒有辦法。
牽一髮而動全身,一旦捅了馬蜂窩,除非一把大火把蜂窩全部燒燬,否則永無寧日。
很快,街邊再次傳來腳步聲。
他們已經記不清楚這是第幾撥兒人了。
但是,這些人的面孔很猙獰,似乎將所有的憤怒都壓迫在眼神中。
若是眼神可以殺人的,那他們這些眼神中的怒火可以將何叔度二人焚燒殆盡。
可惜,他們不會得逞。
殺人總得有理由。
何叔度殺人從來都有理由,若是連理由都找不到,那就找個角落去認認真真找,等什麼時候找到了再行動。
天下什麼最大?
道理最大。
理由也是道理的其中一個方面。
何叔度惱怒的是對方不給自己辯解的機會。
他知道對方因為什麼而憤怒。
可是,人生在世,人在江湖,總要給人一個辯解的機會吧?
若是連辯解的機會都不給,除非這個人,人神共憤。
何叔度內心苦笑,難道在世人眼中,自己真的已經令人髮指都人神共憤的地步了?
於遊的身份剛剛被拆穿,自己就被逼上絕路。
“又來了!”席伯侯大口喘息一聲。
“你說他們為什麼要來送死呢?”何叔度痛苦地說道。
這些人明知道自己無法完成對何叔度的斬殺,但他們還是義無反顧的來到這裡,拼死搏殺。
這樣做的結果只能是死亡。
難道,他們心存僥倖?
“這些人,冥頑不靈!”席伯侯冷冷地說道。
“或許......”何叔度頓了頓:“這就是信仰吧!”
“信仰?”席伯侯一愣:“什麼信仰?”
“他們的信仰,就是江湖信念。”何叔度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