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御醫白眉毛挑了一下。對陸錦屏說:“師爺,你確定張老太爺是真的死在這方子配置的藥裡?”
江平說道:“這個方子本身應該是沒有問題的,畢竟是記載在醫書中的,是名醫流傳下來的方子。問題出在炮製方法上。上面記載:川烏一斤七兩,火煨坼。這種炮製方法是用溼的牛皮紙將川烏包裹起來埋在熱爐灰中烘烤一定時間,然後取出來配藥,揉成藥丸給人服用,不知在下說的對不對?”
張御醫點點頭說道:“應該是這樣。我雖然沒有配置過大紅丸,但是。這本書上這方子註明用‘火煨坼’,那就是你剛才所說的那種方法,這個沒錯,這種炮製方法也不是烏頭獨有的。其他一些藥材也有用這種方法炮製的。”
江平說道:“川烏的毒性很大,用這醫書上記載的這種炮製方法,毒性是沒辦法完全消除的,同時,‘火煨坼’這種方法並不是炮製烏頭最好的辦法,使用這種辦法,即便是時間很長,仍然難以完全去除其中的毒性,仍然可能會造成人死亡。”
張御醫瞧著他:“你的意思是。這本《甲乙經》中的這方子記載的炮製方法有問題,用這個方子配藥會毒死人,對嗎?”
江平說道:“是的,張御醫我上午也做過嘗試了,將這藥丸餵給鴨子吃,結果鴨子死了,不過鴨子太小,跟人不能比,所以我想要不再用一頭跟人體型差不多的豬來嘗試一下看看,觀察一下這肥豬的反映,就知道這有沒有問題了。”
張御醫和季縣令都點點頭。覺得這個主意很好。
張御醫沉吟片刻,對江平說道:“如果結果證明師爺是對的。那麼衙門到時候打算怎麼處斷這個案子?”
“如果證明我的推測是對的,那就說明是經方的問題,是醫書記載有問題,那郎中不應該承擔責任,這個案子就不能賠償,更不能追究郎中的責任,同時還請張御醫稟報太醫院對這件事採取相應措施,以避免重蹈覆轍。”
張御醫沉吟片刻,點頭道:“好!如果真的證明經方有問題,就按師爺的意見辦理。”
江平心中一鬆,眼前這位張御醫還是很講道理,那麼這個案子就好辦多了,於是說道:“那就請張御醫和季大人一起,我們把那田郎中傳來配置藥丸。”
很快,田郎中被衙役們押了上來,一個衙役把一頭豬也趕進了衙門。
衙門裡進了一頭豬,這讓很多百姓驚奇不已,紛紛圍觀,頃刻間衙門口已經圍滿了人。
江平對田郎中說道:“現在,這裡有全套的炮製工具,你按照你配置給張老爹服用的大紅丸的辦法,也就是你說的《甲乙經》上的大紅丸的配伍,炮製兩枚藥丸出來。我們瞧著。”
田郎中急忙答應了,開始炮製。相關的藥材都已經準備好了。張御醫在一旁瞧著,他這之前已經把這些藥物都檢查了一遍,沒有問題,現在他需要監督田郎中配伍是否按照經方進行,同時,炮製的方法有沒有問題,特別是陸錦屏先前所說的烏頭炮製方法。因為按照陸錦屏的說法,這是問題出現的關鍵。所以炮製必須按照經方來。
張御醫身為御醫,這些當然是瞭然於心的,儘管他沒有配置過這大紅丸,但萬變不離其宗。是否有問題他還是知道的。
配置需要一些時間,所以張御醫等人都凝神靜氣觀察。見他果然是用溼的牛皮紙包裹烏頭放在火爐灰裡煨。時間也就半個時辰左右,取出來開啟,烏頭便已經炸開成一道道的裂縫了。跟經方上所說的一樣。
很快兩枚藥丸就做好了。
江平對張御醫道:“御醫大人,你覺得整個炮製過程有沒有問題?”
那張御醫一捋鬍鬚,點頭道:“沒有問題,都是按照經方做的。”
“那好,那就請御醫大人您親自負責測試吧。免得以後還有什麼懷疑。”
張御醫也不多說,接過了那枚藥丸,徑直走到那頭肥豬面前,這肥豬已經被捆好了,當下有捕快撬開了肥豬的嘴,張御醫親自將藥丸放進肥豬的嘴裡,然後往裡灌水,硬把藥丸灌了下去。
那豬吃下藥丸以後,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反應,大概過了快一個時辰,那肥豬開始出現問題,哼哼的聲音越來越大,而且開始搖搖晃晃的站立不穩,嘴角開始流淌著口水。這種狀態一直持續了一個多時辰。
張御醫盯著肥豬的反映。臉色越來越難看。張大郎就是給父親連服了兩枚藥丸然後死掉的。所以,差不多相隔相同的時間後,張御醫又把剩下的一枚大紅丸也給那頭肥豬服下了。
這一下。那肥豬情況急轉直下,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