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激的朝黎叔輕點下頭,家裡有這樣一位老管家真是三生有幸啊。
迎親筵大家象徵性的夾了兩筷子便作罷,畢竟真正的宴席是在南岸路宅子舉辦的。
所以,白靈筠這個今日婚宴的主角之一,只吃進嘴裡兩個蝦球,便被告知時辰到了,該出門了。
錢擺州和錢擺翎一左一右的將他架出餐廳,黎叔將一枚綢緞扎制的大紅花套到他身上,固定在胸前繫好,又將一條紅綢帶塞進他手裡,綢帶的另一端則送到沈嘯樓手中。
“您抓好了,沒到新房萬不可鬆開。”
白靈筠懵懵懂懂的點頭,轉著手腕,將綢帶纏繞到手掌中緊緊握住。
結婚有啥規矩他是一點不懂,但衝著外面那一百來號的迎親隊伍,他也不能出錯丟臉。
從現在起,他代表的不單單是自己,還是沈嘯樓,沈老爺,沈夫人,乃至整個沈氏家族。
黎叔開啟洋樓的大門,高聲喊道:“吉時已到,新人拜別兄弟,迎親出門——”
梅九梅與戴沛川跟隨在白靈筠身後,穿過院子,將他送到大門外。
梅九梅雙手合攏舉於胸前。
“師哥,九梅便送您到這兒了,祝您與沈司令天上雙星並,人間兩玉誇,輕寒融繡幕,從此頌宜家。”
白靈筠今日突然發現他這個師弟簡直就是當代大文豪,這一套接一套的小詞整的,一句接一句的小詩吟的,不說則已,一鳴驚人。
令他一個打小背誦唐詩三百首,上了二十多年學的現代人都自愧不如。
白靈筠回以一禮。
“多謝師弟今日相送……”
被梅九梅影響的也想拽兩句詩詞出來,彰顯一下他曾經積攢了二十多年的文學底蘊。
然而,腦子裡搜刮半天,只想到一句: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
張了張嘴,罷了,別丟人了,承認自己沒文化吧,乾巴巴的道出兩個字。
“保重。”
唸了二十多年的書終究錯付,最後竟是一句保重闖天下……
沈嘯樓沒給白靈筠感慨的時間,攔腰一抱,將人託上馬背。
白靈筠自動自覺的往前挪了挪,給沈嘯樓留出足夠大的空間。
沈嘯樓一躍上馬,軍樂隊立刻奏響。
白靈筠深吸一口氣,心臟跳動的頻率又一點點的升上來。
將人緊緊箍進懷中,沈嘯樓溫熱的嘴唇貼在身前人的耳邊。
低聲問:“冷嗎?”
白靈筠心尖一顫。
“不冷。”
他身上帶著大紅花,沒法再披上披風,好在喜服裡面釦子多捆的嚴實,冷風鑽不進來,並沒感覺到多冷。
沈嘯樓又將白靈筠往懷裡緊了緊。
“很快就到了。”
白靈筠輕輕應了一聲,南岸路的宅子距離洋樓不遠,走路過去也不過二十多分鐘。
轉彎出了街口,白靈筠的呼吸猛然停滯。
道路兩側烏泱泱的……
全是人!
比他在電視裡看過的皇帝出行還要壯觀。
見到迎親隊伍出來,百姓們立刻歡天喜地的呼喝起來。
“恭喜沈司令!恭喜白老闆!”
“沈司令、白老闆相親相愛,同心同德!”
“緣定三生,珠聯璧合!”
“喜結連理,白首成約!”
“仙福永享,壽與天齊……哎呀,誰打我頭?”
周遭立刻有人斥罵。
“腦子進水了?這話是新婚賀詞嗎?給你老子拜大壽呢?”
被打了頭的人摸著腦袋瓜子想了想。
“那我換一個,祝沈司令和白老闆新婚大喜!”
周圍人欣慰了。
“噯,這才對路子嘛!”
然而緊接著,這人又補了一句。
“……早生貴子!”
讓誰早生貴子呢?
嘲諷白老闆?內涵沈司令?
找打!
乒乒乓乓,灰塵四起。
“哎呀!打人不打臉,是不是玩不起?誰的腳,踩我……臉……了……”
白靈筠從前方路過,恰巧看到這一幕,驚愕的同時又覺好笑。
這個民國果然夠奇葩,兩個男人大張旗鼓的結婚,不僅沒人鄙夷藐視,反而還獲得了滿城的祝福,人民群眾的思想這麼開放時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