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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哭七關

英哥兒兩眼通紅,握著拳頭又要衝上去。

可白靈筠的速度卻比他快,幾個大步上前,揚起手臂,啪啪兩個大巴掌扇到柳方臉上,力道之大,震的他手心都麻了。

柳方被扇的頭暈眼花,耳鼓轟鳴,嘴角一縷殷紅的血絲流了下來,視線飄忽搖擺的在白靈筠身上尋找焦距。

半晌,咧著滿口鮮血低低笑起來。

“白靈筠不得好死,陳福生不得善終,勝福班鳥驚魚散,白靈筠,就差你了!就差你了!”

白靈筠甩著麻痺的手,淡淡瞥了他一眼。

“我得不得好死暫不清楚,可你若是再這麼作天作地,恐怕要死在我前頭了。”

柳方氣虛的抬起頭,眯縫著眼睛努力看清白靈筠的臉。

“你什麼意思?”

白靈筠冷冷一笑,“字面意思。”

說罷,扭頭看向門外。

“趙參領,戲看夠了就進來把人帶回去吧。”

話音落下不久,趙天佑的身影出現在大門外。

他身後小跑進來兩個大兵,從白靈筠帶來的小廝手中接過柳方,如同扯著一塊髒兮兮的破布,一左一右的將人架在半空提了出去。

趙天佑沒進門,憂鬱的眼神直勾勾的定在白靈筠臉上。

白靈筠一看見他就倒牙,這一副愁眉鎖眼,黯然神傷的模樣倒是把痴情種的人設展現的淋漓盡致。

越看心中越是深感惡寒,再一次懷疑起曾經的“白靈筠”怎麼會眼盲心瞎到這個地步,看上趙天佑這種虛於表面的小人。

趙天佑張開口,似要說些什麼。

門外突然響起喇叭和嗩吶的吹奏聲,隨後一段極具穿透力的唱腔傳進眾人耳中。

“大門掛白紙,二門掛白帆,兄弟我跪在地,給哥哥哭七關。”

一隻青白枯瘦的手,貌似從地底伸出來一般,猛然抓住趙天佑的腳脖子。

趙天佑嚇的當場愣在原地,肉眼可見的臉色急速轉白。

一張五官恨不得擠在一處的臉,從臺階下冒出來……

頭上罩著麻布帽子,臉上滿是淚水,五指用力握著趙天佑的腳脖子往臺階上爬。

說爬也不大準確,這人是跪著從臺階下面挪上來的,膝蓋支撐著整個身體的移動,過門檻的時候正好抓住了趙天佑的腳脖子借力。

趙天佑似乎被嚇住了,直到這人過了門檻,鬆了手,他都一動不動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白靈筠打眼一瞧。

喲,這頭戴麻帽,腰扎麻繩,腳穿草履的,不是金菊美金老闆嗎?

金菊美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從懷裡往外掏香的空檔朝白靈筠眨了下眼。

“哭呀哭七關,哭到了頭七關,頭七關是望鄉關,哥哥靈魂衝九天,弟弟我跪在地平川,再想見那哥哥的面,比上登天難。”

金菊美手捧一柱香,兩個膝蓋跪在地上,配著口中的唱腔,十分有節奏的一步一步往前挪。

白靈筠頭一次見到真人版的哭七關,據說“哭七關”這個行當是根據東魯地區的舊俗,逐漸演變成東四盟的民間喪葬習俗,後世已經很少見了,只在一些東四盟的農村喪葬儀式上才能看得到。

金菊美這把唱二人轉的嗓子哭起七關來那叫一個聞者傷心,聽者流淚,再配上這一路從門外跪著挪進靈堂,三步一哭嚎,五步一叩頭的,簡直要感天動地。

勝福班眾人被挑起了情緒,捂著眼睛嗚嗚咽咽的痛哭起來,連戴沛川都被帶動的眼淚汪汪,扯著衣袖抹眼角。

金菊美跪到靈堂前,將手中的香插進香爐中,額頭抵著地磚,帶著哭腔唱道。

“金童前引路,玉女送西天,哥哥您騎馬坐著轎,一路平安到西天,平安到西天啊!”

最後一句哭七關唱出了胸腔的共鳴,尾音拐著十八彎,悲痛欲絕,悽入肝脾。

勝福班一眾人等全跪到了靈堂前哭的泣不成聲,捶胸頓足,英哥兒都已經哭的開始抽搐打嗝了。

白靈筠與黎叔面面相覷。

這些人當中,恐怕只有他們兩個聽說過東四盟的哭七關,畢竟這時候的資訊不發達,二人轉才傳入京中不久,這類地方特色的習俗就更不可能被外人所知了。

而一旦知道“哭七關”只是眾多喪葬習俗的其中一種,並非真情實感的流露,作為旁觀者,就很難帶入情緒。

趙天佑已經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白靈筠對黎叔無聲做了個口型:“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