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置完二人,嘉佑帝這才向百官問詢:“諸位愛卿,觀罷皇后的墨寶,感覺如何?”
已是翰林院院正的歐陽修率先站出,言道:“臣懇請處罰康王氏謀害庶子之罪責,追究康海豐管家不力之過錯!”
嘉佑帝語氣和緩但不失威嚴地說道:“朕念及王大娘子乃前太師之女,故而此次不施重罰,僅除去其敕命,令其閉門思過。望其能自省己過,若再行差池,定數罪併罰!
右司諫大夫康海豐管家不善,移為樞密院書令使。朕此舉,意在警醒眾人,當以公正之心治家理政,不可有絲毫懈怠。”
王大娘子畢竟乃前太師之女,嘉佑帝倒不至於將其誅殺,如今除去她的敕命,令其閉門思過,也算從輕處置了,只可惜有人本性難移。
相較而言,康海豐可謂倒了大黴,從清貴的正七品右司諫大夫被貶為正九品的樞密院書令使。
最為嚴重的是,康、王兩家經此一事聲譽盡毀,日後若無出色子嗣重振門楣,恐怕從此走向沒落。
嘉佑帝稍作停頓,又接著說道:“朕深感康家庶子徐子建之孝心,其年僅八歲,卻能拼死救母,且文采斐然,詩作頗具我大周文人之風骨。朕特賜其為文林郎,望其日後能秉持此心,有所作為。亦望諸位愛卿能以此次之事為鑑,心懷百姓,多行善舉,勿因善小而不為,勿因惡小而為之。”
百官皆明,嘉佑帝賜予康家庶子文林郎乃是為了庇護徐子建這位少年天才。
大周文人對少年天才尤為寬容,倒是無人不識趣地出來阻攔,不過一個從九品的散官罷了,沒必要徒增嘉佑帝的不悅。
……
康府位於御街靠近蔡河的保康門附近,也算是汴京內城一等一的宅院了,除主院作為康家嫡系住宅外,其他旁系庶支亦居於康府偏院之中。
此時康府後院,康王氏正在設宴款待賓客,主客便是柳御史和馬御史家的夫人,其他康、王兩系的故舊官眷亦在受邀之列。
康王氏因有康、王兩家餘蔭獲封七品敕命,坐在首座,兩位御史夫人分坐其兩側。
王大娘子身著暗紫色鎏金褙子,頭上還戴了瑪瑙鳳釵,配上其不俗容貌,當真呈現出一副雍容華貴之態。
坐在一旁的兩位御史夫人分別身著一黃一綠綢緞褙子,以及雕花金叉,相較康王氏卻是遜色不少。
“哎呀,我的老天爺!王大娘子真是好福氣啊!官家竟親自下旨派御醫前來為康景哥兒看病。這簡直是天大的恩澤!”
身穿綠衣的柳夫人一臉豔羨地看著王大娘子說道。
“也就是陛下仁厚,念及我那配享太廟的父親,才對我兒多加關照罷了。”
王大娘子裝出一副謙遜之態,隨即拿起帕子,一臉憂傷地說道:“我那可憐的景哥兒,被那個惡毒的庶子險些弄殘廢了…那二國舅也不知怎的居然收留了那個畜生,這可如何是好啊!”
“王大娘子放心,我夫君和柳大人今日已準備在朝堂彈劾那曹景休,我大周朝乃文官治天下,那曹家即便為勳貴也得夾著尾巴做人!沒準等會下朝了,那個庶子還有他的小妾生母就給您送回來了!”
馬家夫人不甘示弱地討好說道。
“那就多謝兩位妹妹了,都怪我不好,未管教好庶子,才釀成如今這等大禍!”
王大娘子用帕子假惺惺地擦了擦眼角,說道。
“要怪就怪那個庶子忤逆,怎會怪您呢!我們都知曉王大娘子出身名門,家教定然是極好的!”
一旁陪坐的夫人寬慰道。
……
康家前院,康海豐臥室內。
一群康家族老正在勸說病床上的康海豐在除籍文書上簽字。
康家旁系幾房已被王大娘子收買,同意將康建開除出康氏族譜。
“海峰啊,你就聽三叔公的,那個庶子確做出了弒兄之舉,你為何還不肯將他開除族譜!”
一位拄著柺杖、白髮蒼蒼、身穿灰色綢緞大褂的老者,坐在椅子上說道。
“三叔公,可是啊!此事另有隱情,能否不要將建哥兒開除出族譜,我瞧他是個有天分的孩子!日後康家的門楣還得靠他重振呢!”
康海豐語氣略顯猶豫地說道。
“海峰啊!你糊塗了,景哥兒才是你的嫡子,你這是打算扶庶廢嫡嗎?無論如何那個庶子都不能留在族中。”
三叔公語氣嚴肅地警告道。
“罷了!但願你們日後不要後悔!此事到此為止!別再去打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