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暮鳶微微眯起雙眸,靜靜看著她因震驚而略顯呆滯的面容,嘴角微揚,悠悠開口道:
“若非年邁體衰,老眼昏花,豈會連小小的家事都管理不好?”
她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屑繼續道:
“像這般昏聵無能之人,實在令人難以相信,他能肩負起丞相的重任,輔佐皇兄治理這偌大的姜胤。”
“再者說,他曾經是先皇的心腹重臣。”
說到此處,趙暮鳶稍稍停頓了一下,目光深邃而凝重,彷彿陷入了對往昔的回憶之中。
少頃,她才接著說道:
“當初本王之所以沒將他的屍身懸掛於城門之上示眾,不過是念及他在位多年一直碌碌無為,未曾做出什麼真正天理難容、喪心病狂之事。”
“然而,如今再看,我姜胤著實不需要如此平庸無能的丞相了。”
“正所謂‘能者上,庸者下’。”
“他自然該……告老還鄉。”
說完,趙暮鳶的神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鄭重其事地告誡道: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百里清此人城府極深,若想要讓其對你徹底放下戒心,你就務必要成為一個毫無退路之人。”
“本王言盡於此。”
林靜安靜靜地站在原地,仔細聆聽完趙暮鳶所說的每一句話後,不禁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後,她原本緊皺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來,臉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之色,趕忙躬身施禮道:
“多謝王爺提點教誨,臣女已然明白。”
“王爺今日這份無比珍貴的厚禮,臣女甚是喜愛。”
趙暮鳶心中暗自感嘆:
與聰慧之人交流,果真無需過多費神費力。
交代完後,她未再多言,輕盈地邁出腳步,離開了驛館。
次日清晨,陽光灑落在喜州城的大街小巷。
姜胤送親使團如一條長龍般,聲勢浩大地踏出了城門,場面壯觀無比,鼓樂喧天。
趙暮鳶靜靜地佇立在城樓上,目送著漸行漸遠的人群。
許久之後,她才將視線收回,轉頭看向身旁的秦尚,輕聲問道:
“外公,關於秦家軍權交接一事,如今進展如何了?”
秦尚的目光始終未曾離開那支逐漸消失於視野中的送親隊伍,他聲若洪鐘地回答:
“陛下的聖旨早已下達多時。”
接著,他稍稍側過頭來,面帶微笑地望向趙暮鳶,緩聲道:
“都是一家人,並不需要舉行太過繁瑣的交接儀式。”
“將秦家軍交予江琉統領,外公甚是放心。”
“你之前不是說想見見他,等他和你父親從羨州回來,外公就安排你們見一面。”
“待卸下重任後,外公終於可以帶著你們,輕輕鬆鬆回家去了。”
一聽到“羨州”這兩個字,趙暮鳶的雙眸瞬間閃爍起明亮的光芒,嘴角也不由自主地上揚,笑意盈盈地說道:
“我深知每逢此時節,父親定然會前往羨州。”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依舊沒有忘記。”
“只是……江琉又因何要一同隨行呢?”
一想到那個對任何事情都無比執著的江琉,秦尚緩聲道:
“這小子啊,對你父親手中那本兵書可是痴迷得很。”
“這不,聽說楓兒要前往羨州,他二話不說就跟過去了。”
“只為在路上多討教一番。”
秦尚話音剛落,一旁的趙暮鳶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緊接著便是一陣清脆如銀鈴般的笑聲從她口中傳出。
“哈哈……原來如此。”
她一邊笑著,一邊用手輕輕捂住嘴巴,生怕自己笑得太大聲失了儀態。
但那壓抑不住的愉悅之情卻是怎麼也藏不住。
秦尚看著她的樣子,像極了小時候無憂無慮的小公主,眸底閃過一絲欣慰。
過了好一會兒,趙暮鳶才止住笑聲,
“外公,聽您這麼一說,我倒是越發好奇這位未來的江大將軍,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物了?”
“真想快些見到他。”
秦尚慈愛地看著她,連連回應道:
“快了快了。”
就在這時,軍營守衛來報,睿京來人求見王爺。
趙暮鳶知道,是冥三他們到了,於是立即回了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