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悅客棧二樓,被安排在休息的墨九此時並沒有真的休息。裡間椅子上,他神情嚴肅,一張圖紙被他平攤鋪在桌面上,上面有一個地點被打了個圈,正是此處的彼岸鎮。
圖紙旁邊有一隻黑色的筆,滴著還未擦乾的墨。
墨九望著眼前圖紙,目光從上到下,從左至右,最後落在一處高聳入雲的山峰上,眼神不由自主收縮。
凌峰山。
一座荒蕪人煙,多年沒有野獸出沒的山峰。
那山峰上藏著一個秘密,世人窺探了許久,卻至今無人敢上山與之爭鋒。
上山則死,無一例外。
江湖,這便是江湖。
墨九望著凌峰山三個字,心頭思緒萬千。忽然一陣輕微的動靜自外間傳來,他眸光一凜,迅速將圖紙收起藏於身上,起身走向外間。
外間窗前此刻站了一人,著一身黑色長袍,優雅且自覺地將窗戶從外面拉過來關上,彷彿之前那個翻窗而入的人不是他。
關好窗,冷冥轉身就看見裡間門口處站著的墨九,古井無波的眼神滿是深邃,讓人止不住想要探個究竟。
“醒了?”他有些意外。
不說這人在休息嗎?他原本想趁他休息偷偷進來瞧瞧,沒想到卻被抓了個現形。
墨九靜靜地看著他,一句話沒說。
他知道這人靠近他別有目的,只是他沒有察覺到危險,所以沒多說什麼。
從踏進江湖那刻起他便知道,他的身邊會出現很多人,或早或晚。有的人抱了善意而來,有的人恨不能拿他去換別人的秘密。
他不在乎。
誰來都一樣,他的世界不會留下他們的影子。
冷冥被盯得有些渾身發麻。他抖抖不自在的身子,右手伸出推開那扇剛被他關起來的窗,然後一個翻身躍出,連句再見都沒說。
屋內只剩墨九一人。他緩緩走到窗邊,目光無意間瞥向窗外,看見那個身著黑色長袍的人正抬頭望來,臉上帶著溫溫和和的笑。
他停頓片刻,伸手將窗戶拉過來關上,關閉了外面的熙熙攘攘也關閉了那張被他揮之腦後的笑臉。
外面大街上,黑衣男子身旁出現一人,恭敬地站在他身後,學著他的樣子也抬頭朝欣悅客棧二樓看去。
“主子,有收穫沒?”
“不急。”
男子收起臉上笑容,整個人氣場陡然一變,帶著君臨天下的氣勢。
“清楓,走。”
一主一僕從街道離開,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人群中,仿若從未出現過。
日出又日落,日落再東昇,轉眼過去了好幾日,二月二十四如期到來。
在白沉淵再三邀請下,墨九終於同意和白家一起去花卉大賽現場。其實也不算是白沉淵的緣故,墨九主要看的還是墨楚的面子。瞧那雙楚楚可憐都快擠出兩滴眼淚的樣子,他實在不忍心再真看有人眼淚汪汪,那場面,想想都刺激。
江楓搭了個墨楚的順風車,一起上了白家的船。於是一行五人,加上白沉淵帶來的白家僕人,接近二十人從彼岸鎮出發,朝郊外彼岸林走去。
彼岸林便是墨九之前獨自探訪的那處低谷,一直以來都被用作花卉大賽的比賽現場。
眾人到時彼岸林已經人滿為患,此起彼伏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聽得墨九眉頭直皺。
他還真不習慣這麼嘈雜的環境,讓人心煩意亂。只是他也知道行走江湖,這是無可避免的事,所以他儘可能讓自己不去聽那些聲音。
雙眼輕闔,復又睜開,墨九的世界一瞬間清淨了許多,沒有雜亂無章的吵鬧,所以更能聽見嘈雜背後的算計。
他的目光似有若無掃過低谷外圍那十二處方向,又把視線投向正東方向高臺處,看見有人滿臉興奮,他的內心也莫名有些興奮。
有些人不能惹,有些路不能走。
可既然他惹了,他走了,那便做好準備去迎接那場上天既定的後果。
“這是上天註定的,你逃不了。”
他還記得這句話。
如今,他便將這句話原原本本還回去,希望那位夜家大少爺能穩穩接住。
低谷四周,人聲鼎沸。
如墨九那晚見到一樣,在低谷邊緣有不少高臺,其中幾個高臺旁還立著一根柱子,上面白旗飄揚。
正東方向倒是沒有柱子,但誰都知道那是統轄彼岸鎮的城主所處之地。
江湖以南為尊,北次之,之後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