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黃家,張雲燕依舊浸泡在苦水裡。一個小孩子又能怎樣,只能默默地忍受,忍受沒有盡頭地折磨,在苦水裡煎熬。
對此,黃大“善人”還厚顏無恥地開導她:“燕娃,這就是命呀,你命中註定要吃這種苦,就必須忍受。人不能不認命,否則惡鬼都不饒他,會遭報應的。”
黃有富在冠冕堂皇地說著鬼話,張雲燕這麼小,哪懂得其用心,只能怪自己命苦。
因此,她憎恨命運之說,越來越不相信命運決定一切,要努力奮爭,為自己闖出一條新路來。這時候,雲燕還小,沒有能力抗爭,只能憎恨,只能忍受,也磨礪了頑強的性格。
她儘管不相信命運,可事實又如此悲哀,無力改變,實在可憐。她自小失去爹孃,丟失了妹妹,哥哥也不知去向,只剩下孤身一人,苦不堪言。她四處流浪,沒有溫飽,苦日子不知要熬到何時,也不知道如何活下去。
小云燕如此受苦受累,還是不得好,對黃有富說話不算數很不滿。
一天,她實在忍受不住了,問道:“老爺,你說過讓我吃飽飯,只要能吃飽,不給魚肉也行。”
“燕娃,咱們已經說好了,寶兒不哭不鬧,不摔不碰,那才能有飽飯吃,也有魚有肉,可是一天都沒有做到呀。你每天都被處罰,只能怪自己,怪你的命不好。”
這傢伙心懷鬼胎,在大言不慚地“開導”苦命的孩子,就是一個陰險狠毒的偽君子。
小云燕哪懂得偽君子的鬼心眼,黃家為了省下一點兒飯菜,每天都想辦法讓孩子哭兩聲,或找個藉口處罰她。
黃有富看上去衣冠楚楚,道貌岸然,其實是個衣冠禽獸的傢伙。
他整天吃喝玩樂,無心讀書,考了幾次連個秀才都沒有中。後來,他沒有心思再考,花錢捐了一個秀才。
如今,他有了名分,自覺高人一等,不同於凡人,是個文人學士。他整天裝得斯斯文文,就像一個大善人,其實一肚子都是男盜女娼。
他喜歡玩女人,又很懼內,害怕被夫人們知道,尤其是二夫人更不敢得罪,只能在外面逛青樓宿妓院。
路上,他要是遇到可心女子,就讓家奴把她搶到僻靜處隨意欺凌,許多人被他逼得家破人亡。
人們又恨又怕,對這個有錢有勢的惡霸無可奈何,只能背地裡怒罵,解一解心中之恨。
張雲燕在黃家的日子不比流浪好,不但吃不飽,還經常挨打受氣,不讓她睡在屋子裡。到了夜晚,她只好在狗窩裡和大黑擠在一起。
就這樣,她一天又一天地打發著苦日子,受盡了煎熬,在幼小的心靈裡,留下了許多仇恨的情緒和記憶。她恨殺害爹孃的仇人閻小鵬,恨說謊欺人的黃有富,恨那些惡霸匪盜,恨那些害人的官吏……
小云燕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命就這麼苦,黃有富的命就那麼好,難道這都是老天安排的?老天太不公道,窮苦人什麼時候才能吃飽飯呀?
一天,黃有富在書房裡看書,一時來了興趣要喝酒,對酒吟詩,更能顯示出文人學士的風度和氣質,於是讓小云燕去廚房把那小罐好酒拿來。
小云燕從廚房要來酒,剛走到院子裡,寶兒跑過來問:“你拿的是什麼?”
“慢點兒,小心摔著!”她站住說,“這是酒,是給老爺喝的。”
“我也喝。”
“你不能喝。”
“不,我就要喝。”說著,寶兒一下子搶過酒罐放在地上,然後開啟蓋子,伸進手指沾一點兒嚐了嚐,辣得又吐舌頭又哼唧,接著哭起來。
小云燕急忙哄他:“寶兒,不要哭了,你一哭,我就不能吃飯了。”寶兒還是哭。她急得不行。“寶兒別哭了,咱們玩捉迷藏吧。”
“不玩,不玩,辣呀,辣呀……”寶兒依舊在哭。
“我說不能喝,你非要喝,都怪你自己。好了,一會兒就好了,咱們騎馬玩吧。”她不住地哄勸,卻不管用,很著急。
就在這時,大黑狗跑過來,圍著兩個孩子走來走去不住地搖尾巴。
“啪!”酒罐被狗碰倒了,裡邊的酒咕嘟咕嘟地流出來。
小云燕急了,一下子撲過去扶起酒罐。她看看罐子裡,只剩下半罐酒,又急又怕哭起來,要是被黃有富看見,還不把她打死呀。
小云燕一哭,寶兒倒不哭了,瞪著眼睛看著她。
大黑狗看著兩個孩子,還在搖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