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紀薇的媽媽。
影片停止在最後一秒,漸黑,書房陷入詭寂。
如今再想那些照片,似乎有了解釋,孟晴德自虐似的想要尋求否定答案,就在這時,螢幕忽然黑了,等再亮起時,鏡頭中出現了盛隆的面容。
是一段數年前錄好的影片。
影片中的少年眉眼稚嫩,溫馴坐在臥室裡,大敞的窗簾難以阻攔陽光侵襲,使他整個人都沐浴在日光下,微微傾身靠近鏡頭,他露出鼻樑上的紅痣,膚色呈現一種病態的蒼白,近乎透明。
孟晴德晃了一下神,險些忘了,少時的盛隆是何模樣。
調整好鏡頭角度,他退離些,大半身體入鏡,微笑道:“孟晴德,孟女士,我的母親,你好,我叫盛隆,是你的兒子。”
“今天是201x年7月14日……有個想法我構思了很久,打算在今日錄下說給你聽。”
“……”
“……”
長達半個小時的自述,孟晴德從震驚到僵硬,已經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聲,更沒有勇氣聽完。
等她反應過來,抖著手試圖關閉影片時,相機已經失靈了。
“聽我說完好嗎?”影片中,盛隆的聲音溫和,殘忍。
他似乎早就料到孟晴德不敢看完,橫穿數年的時空站在她的面前,縝密思考著策略,“我會設定好程式,播放結束自動銷燬。”
孟晴德尖叫出聲,將手中的相機甩了出去。
影片還在播放,螢幕正對著她。
“不……不要再說了……”恐懼蔓延至骨髓,讓她膽怯到沒有力氣逃離,於是她只能瑟縮著捂住耳朵,然而依舊抵擋不住那些灌入的聲音。
影片中的少年,始終保持著笑容。
米白毛衣,柔軟黑髮,她的兒子坦露著脆弱脖頸,以一種無害單純的面貌,將真實的自己剖析給他的母親。
可在他心中,她大概不配稱為母親,不然的話,他怎麼捨得如此殘忍對待她。
孟晴德淚流滿面,身心在分崩離析,極為突兀地,盛隆忽然喊了她一聲:“媽媽。”
她幾乎沒聽他喊過媽媽。
孟晴德怔怔看向螢幕。
她看到她的兒子傾身湊近攝像頭,展露著由她生育創作出來的完美面容,說出與遺書相同的訴求,“你會幫我的,對嗎?”
“……”
“……”
孟晴德失蹤了。
天色漸晚,等趙梁趕到孟晴德所在的別墅時,發現屋內空無一人。
三樓的書房大門敞著,盛林榮百般寶貝的保險箱也沒有上鎖,它大方展示著肚中寶物,除了死去的主人,沒有人知道它被偷走了什麼。
偷走了什麼呢?
一封爬滿卑劣謊言的遺書。
一張封塵亡靈的sd卡。
以及一臺藏著死亡預言的相機。
趙梁急匆匆跑出別墅,剛要給歐陽琳彙報,電話撥來,他著急喊道:“琳隊!孟晴德不見了!”
她在地板上留了一張字條,不知是寫給誰,只有一句話:
【求求你,給我六天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