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琳從地庫出來時,整個後背都溼透了。
地底陰冷的潮氣似乎鑽入了她的骨髓,哪怕重回熾熱光明的地面,也無法讓她短時間恢復暖意。
【你知道我的生日,是什麼時候嗎?】醫院那晚,紀薇的低語恍如昨夜。
昏暗封閉的病房,手捧蛋糕攏在暗影中的盛隆,如今細細回憶,所謂的溫馨情深不過表象,如果將“生日快樂”看作殺戮的暗號,那麼被迫接受禮物的人,得到的不是祝福,是詛z咒。
“紀薇的生日,是幾月幾號?”歐陽琳緩緩敲字。
這些天忙於孟晴德的失蹤案,她竟忽略了這麼明顯的暗示。
那邊很快發來資料:七月十四。
七月十四日。
多巧,盛林榮也是在七月十四凌晨,被刺五十四刀身亡。
之後,由盛隆提供的監視者線索,警方摸到了武法禮、牽出了孟晴德,在盛隆為紀薇補辦過生日後,武法禮雙目被挖慘死出租房,孟晴德手握盛林榮的遺囑無故失蹤、留下遺作自z殺身亡……
她之前要求併案是對的,歐陽琳有理由懷疑,監視紀薇的第四人就是犯下連環殺案的兇手,他的目的就是剷除其他的監視者,有預謀的在為紀薇“復仇”。
……那個人會是誰呢?
歐陽琳心中早有猜想,苦於沒有證據。
“琳隊,琳隊!”王警官提高聲量,等歐陽琳回神,挑眉,“想什麼呢。”
歐陽琳按了按抽疼的太陽穴,“想到了一些很重要的線索,回去咱們開會商討……東西找到了嗎?”
“被毀了。”王警官心中煩躁,摸出煙放在鼻間用力吸聞。
他們在律師那裡拿到了盛林榮的遺囑備份,花了多天細捋那些鉅額財產,只找到了保險櫃這一條蹊蹺之處,律師也證實了這點。
他交給孟晴德的信,沒有進行公證備份,也就是說除了孟晴德本人,無人知道信中內容。不過經過他們反覆模擬孟晴德的行動軌跡,猜測信件內容與盛家別墅的保險櫃有關。
去往別墅之前,孟晴德驅車行跡透明,似乎並無逃避躲藏的念頭。
抵達別墅之後,孟晴德開啟了保險櫃,似乎看到了什麼東西,於是留下字條無故消失。
玻璃花房下的地庫裡有孟晴德的屍體,有她用心血完成的藝術品,一臺記錄她自z殺的老舊相機,還有被焚成灰燼的線索。
“她燒了遺囑,燒了那封信,似乎還燒了別的什麼。”從僅有的殘片碎末中,痕檢專家只能判斷出:孟晴德燒了至少三種材質不同的紙張,至於紙上的字,沒有一點復原的可能。
“琳隊!有新發現!”地庫的偵查員大喊道。
包裹在密封的防護衣中,偵查員蹲身從畫紙縫隙夾出一枚黑色塑膠卡,封存證物袋。
“這是……”歐陽琳接過,“相機的sd卡?”
想到孟晴德錄製自z殺影片的老款相機,她覺得其中必有什麼關聯,“我先回趟局裡。”
歐陽琳拍了拍王警官的肩膀,“你在這盯著,有發現立刻彙報。”
“好。”
玻璃花房中滿地碎瓷片,從損毀痕跡來看,是被人為破壞。
歐陽琳暫時沒發現花房裡的異常,推門出去時,餘光掃到被破壞的門鎖,她用戴著手套的手指了指,“別忘了這裡。”
她提醒道:“看看能不能提取門鎖上的指紋。”
孟晴德在地庫被鎖了六日,不管是不是她刻意為之,都沒有獨立作案的可能。
一定有人在“幫”她。
滴——
剛坐入車內,手機震了幾下,訊息彈出:【已安全到達醫院。】
還好他們帶來了醫療隊,雖沒能救得了孟晴德,好在及時控制住了紀薇。
紀薇這次的妄想症異常嚴重,有了明顯的攻擊行為,怪就怪在她只攻擊盛隆一人,要不是旁邊有人拉著,以盛隆不反抗的行為來看,他就是在找死。
“瘋子。”多年的辦案經驗,歐陽琳竟看不透盛隆究竟在想什麼。
初時見,只覺他是一個心思縝密、很難“搞定”的年輕人,還沒有太當回事兒,如今越是接觸,越覺得他平靜的表象下藏著驚濤駭浪,正如孟晴德畫中的他,對立矛盾,善惡難辨。
【盯住他們。】歐陽琳單手回著訊息,倒車駛出這座毫無生氣的奢華莊園。
清醒的紀薇,很明顯知道什麼,也一直試圖在為他們傳遞訊號,又顧慮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