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李柷腦子亂成一鍋漿糊,想著或許面前的樂工是阿姐的人?
良久才恍惚無措道:“就昨日那首曲目吧。”
“陛下等……等!”
李柷與李熙螓目光齊齊看向張竹絲。
張竹絲緋紅著小臉,顯然頓了很久,又怯懦懦道:“我可以與姐姐一同合奏嗎?”
李柷彎著眉不解的看向她,這本就是獨奏,方才他沒有仔細看這小樂人,現在一看發現她手上捧著笙,顯然是有備而來。
李熙螓方才也沒注意她手裡的笙,只知道她跟著來時揹著一個鼓囊的小包袱,雖知道是樂器卻一直沒聽她提。
也不知道她是早有合奏的想法還是臨時起意。
感覺到阿弟的視線中有一絲迷惑,李熙螓遂應下,“陛下只聽過這個曲子的獨奏,沒聽過琵琶與笙的合奏,或許可以嘗試一下?”
既然說都說了,沒必要在關鍵時候掐滅張竹絲的希望,總歸阿弟根本無心聽曲。他只是想弄清楚彈這首曲目的是什麼人還有曲子的來源罷了。
張竹絲投來感激的眼神,手指顫了顫幾欲要淌出淚來。
“不用緊張,我可以等等你。”李熙螓用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
總歸不過是女兒家的小心思,想讓自己熱愛的東西讓更多人肯定,又怕不給她機會。
張竹絲捧緊了笙,不斷點頭:“我可以!”
隨著李熙螓的琵琶優先起調,旋律靈轉扣住心絃,旋即笙也跟著緩緩響起進入狀態。
張竹絲的和調吹的很好,笙的柔和悠揚,與琵琶的清晰明亮,呈現相輔相成抑揚頓挫之效,倒比獨奏愈發彰顯曲子意韻。
一曲終,倒令李熙螓對張竹絲刮目相看,沒成想這小女子笙吹的這樣好,看來是極有興趣且花了心思的,所以這次大著膽子只想有個演奏的機會也值得理解。
只是想到昨日那麼熱情待她,所以真正的目的就是這個?
有人自殿外起便擊節稱賞而來,“真是好聽啊,這兩位女樂工演奏的不錯!”
循聲看去,有人自殿外而來。
那人生的挺高,約莫十七八的模樣,生的一雙眼睛銳利的如鷹隼,除了少了些殺戮之氣之外目若無人的樣子真與朱溫有八分相似。
這人與朱友貞不同,朱友貞更像他的母親張慧,生的桃花眼和一張薄唇,看似無情卻含情,所以李熙螓猜測他是朱溫另一個兒子。
“見過陛下了。”
他衝李柷微微拱手,憊懶隨意,一揚手間就走到了他身邊,尋了個方位坐了下來。
這副模樣,倒令李熙螓看不明白了。
“原來是朱友圭,什麼風又將你吹來了?”李柷對於對方的讚揚和敷衍的禮數表現的皮笑肉不笑。
這個‘又’用的……
“還不是父親怕陛下無聊,讓我與兄長時常來給陛下做陪伴?父親真是良苦用心。”
一番話說的道貌岸然,坐在底下的李熙螓都不免暗暗輕嗤。
能把監視說的如此冠冕堂皇,還真不愧是朱賊的兒子!
“聽聞陛下新得樂人,琵琶彈的不錯,人也比花嬌,我來替父親見識見識,開開眼界。方才聽到那曲調真是悠揚綿長……人,也不負所望。”他抬眉,一雙鷹目饒有興味地注視著面前二位女子,眸光盡是促狹之意。
李熙螓眉頭皺的更緊了,那朱友圭抬出朱賊壓阿弟,再明裡褒暗裡貶,就像欣賞一隻折翼的蝴蝶一般……滿眼趣味。
阿弟的反應貌似已經司空見慣了。
“你倒是越發喜歡說笑,不過打發時間的東西也值當將之稱作見識和眼界?”
李柷沉定自若,不惱不怒將目光瞥向他,“朕也只是隨便聽聽曲,一些絲竹亂耳之聲罷了,不似令尊……相國為國事操勞,日理萬機案牘勞形亦沒有那個閒心空隙?”
他並非不知朱溫的算盤如何打的,這諾大的洛陽宮幾乎沒有人不是他那邊的。如今他的兒子還要嘲笑他苦中作樂?
“陛下知道我阿爺的良苦用心就好!”朱友圭目光在李熙螓這停留了一息,又轉移至一旁的張竹絲身上。
他漫不經心又熟絡地搭起話:“小阿竹,一年沒見倒是越發亭亭玉立了。”
朱友圭緩步走向張竹絲,拂了拂她的碎髮,“跟表兄說說,怎麼想不開跑去當樂人了?”
張竹絲看了看陰沉著臉的小皇帝還有一旁疑惑的李傾,頓時發覺氣氛難言,憋著氣道:“遙喜,你怎麼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