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螓調整好,右手拿了撥子輕輕挑了幾個音,清脆的聲音傳出,是這樣便進入了狀態。
初調子清潤婉轉,盈盈入耳能挑開心中的煩躁,樂音渢渢舒適悅耳,有如訴故事,聽它緩緩道來之感。
隨著調子漸漸趨於急促,似乎有如一少年戰將戧風佇立沙場,四面圍攻,雖惶惶應戰卻不失男兒魄氣。
相夫人與一眾人聽得如痴如醉,雖不知道她彈的是什麼曲調,卻都能漸漸入境,感受到曲子帶來的蕩氣迴腸。
一曲罷,眾人意猶未盡。
相夫人莞爾道:“沒想到在家中也能聽到這麼好聽的曲子,你哪是懂些皮毛,應該是十分了不起才是。”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說懂皮毛也合乎情理,何況她的確不如莊裡的阿嬤,當然不能說精通。
李熙螓將琵琶還給丫鬟,想著是時候告辭了,對夫人道:“夫人,時候不早了,再不回去我四叔就該擔心了,那我就先告辭了。”
“慢著,這琵琶在我這也就你彈的好,留著又會被三郎拿去玩壞,不如送你好了。”
“這琵琶貴重,我不能受。”李熙螓推辭道。
一旁的婆子趕忙見機說道:“小娘子常來,彈給夫人聽不就好了。”
幾個人都期待的眼神看著她,她一時之間避也避不了。
“……”她猶猶豫豫的點點頭,想著或許下次帶善落來認親也不一定,屆時再教她彈給夫人聽,天倫之樂適得其所。
但……她可會彈?
猝然想法破滅,她自小生活困苦,連大字都不識一個,哪有閒錢學琵琶呢?
“你送送她吧。”夫人道。
“我來送吧。”揚言的是崔四郎。
李熙螓轉身看到他,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頗有些心虛的轉回來,繼而對夫人道:“沒事,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你一個人回去,我哪能放心,四郎你送就你送,務必將人送到……”她想了想又問李熙螓,“你是住在客舍?”
李熙螓如實道:“我四叔在長安有宅子,我暫時住在他那。”
崔四郎點頭,目光落在她身上依舊心存內疚,“母親放心,這回我必然會寸步不離的安全送她到她四叔家,絕對不會把她丟在半路上。”
李熙螓忽然覺得他似乎在影射她不辭而別的行徑,但是她理虧在先,也不好兀自揣度,畢竟是人家好心,不好推辭,便道:“那就有勞……”
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搶了話去,“還是我來送吧。”
她看到龍契朝她徑直走來,仗著比崔四郎高几寸,就垂著眼微低頭對著崔四郎道:“你一夜沒睡,再去補覺吧。”
崔四郎心停了一拍,忙問:“契郎你怎知我一夜沒睡?”
“看你眼睛黑了一圈,就算睡了也是沒睡好,你放心我一定將人送達目的地,不會半路去跟人下棋。”
“我……”四郎啞口無言,不知說什麼好。
“就這樣吧,四郎,你去補覺,下次別熬著不睡,傷身體。”相夫人看他眼睛似乎是有些黑,便也應和道。
崔四郎只好應是,深深地看了李熙螓一眼,便去了。
李熙螓與龍契出了宰相府,走在路上。她看他一路無言,也不好問他為什麼要爭著送她,但又想著如果他送到王府,猜到她的身份,會不會透露出去?
還是不要輕易暴露身份的好,既然瞞了一時,就繼續瞞下去,不然說出去,必然在宰相府引起一番轟動。
正想著,他就開口了。
“我好像猜到你是誰了。”
李熙螓驚疑抬頭,“你知道?你怎麼會知道?”
他好整以暇,眼底有那麼一絲探究,“我不是說了,我會調查你嗎?”
李熙螓定了定,不免又被他挑起了怒意,“你什麼時候說過?何況我已經和你們宰相府沒有任何關聯了,還來調查我做什麼?”
他接言:“沒有任何關係為什麼又來府上?”
她無語,但想想他似乎也沒有跟府上的人說,不然夫人一定不會這樣待她,“跟你說也說不清楚,講也講不明白!你既然猜到了,那就算了,不要聲張。我以後儘量不去宰相府就是。”
“你為什麼要瞞著大家?”龍契看著她,濃密的墨髮,雪色的肌膚,他才發現自己愣了會神遂轉過頭,但又忍不住看她什麼神態。
兩人兩步錯落前行,隱約有一絲幽香縈繞到他高聳的鼻尖,揮散於風中,叫人捕捉不到,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