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叫來了護衛,想起讓門口尋來的丫鬟進來伺候。
因此琥珀才被人帶了進來,她握住了李熙螓冰涼的手心,泫然流涕,轉而跪在梁王身邊,“求求梁王放過我們公主吧,她身子虛弱,大病未愈經不起折騰的!”
他卻視若無睹反過來垂眼問她:“她中的什麼毒?平時如何解的毒,你便去想法子給你主子治,若跟我玩花招必定叫你橫死在前頭!”
琥珀被他狠戾如豺狼的話唬住了,直到他離開房間,門被重重關上她才敢動彈。
她轉而投向李熙螓床邊,淚眼婆娑地看著床上的人兒,為她擦拭著唇邊的血漬。
李熙螓抬起眼睫,才發覺琥珀越來越愛哭了,這幾個月的淚恐怕比前十幾年流的都多。
忽然琥珀感覺到公主的唇瓣露出了一抹微弱的弧度,正疑惑間,就看見自己的手被公主反握住了,一雙明亮如點漆的眸子對上了自己。
“公……公主?”琥珀怔愣地看著李熙螓嘴角淺淡的弧度,有些不知所措。
“噓……”她突然肅然,將修長的食指放在唇邊,為了讓她放心而展顏一笑,這才低聲耳語道:“剛才我作了一場戲,矇騙了他,好在我大病一場容易糊弄過去。只有我身體不好甚至有性命之虞,他才沒辦法強迫我做什麼,我賭他不想要我的命,所以剛才他顯然如我所想。還不值得慶幸?還哭什麼?”
琥珀訝異過後,眸子放光,她就知道公主一定有辦法自保!忙拭去淚,破顏而笑。
只是,她低頭看了看手帕上的血,不免擔憂公主到底在騙誰,遂問:“可……公主分明吐血了!”
李熙螓目色嘲弄,微微啟唇輕聲道:“我,若不生生咬破了嘴裡的肉,怎會有血呢?……”
琥珀看著她唇裡的傷口,捂住嘴巴,淚水再次失禁,“公主……”
李熙螓面色如常道:“現在連阿爺都被他牽制,我唯一能做的只有想辦法自保罷了。”
連自保都做不到,也只能成為阿爺的小累贅了。
她又斂容正色道:“所以現在起,你只要每天伺候我用藥,找機會出去與四叔說此事,讓他想法子來救我。”
琥珀鄭重地點點頭,“公主,我都聽你的!”
餘下的幾日都是在床榻上度過的,梁王府守衛森嚴,她根本沒有辦法再逃出去,而琥珀更沒有法子和機會出府去通知李偘。
而梁王每每去看李熙螓,都是一副病秧子的模樣,令他失去了探視的興趣,但又不肯放她。
而又是一日,有下人來與琥珀說準備遷都事宜,琥珀這才憂心忡忡與李熙螓說了此事。
外頭人喧馬嘶,大概無論行李還是馬車什麼的都備好了。
說是有一輛是專為公主而設的,可笑的是梁王將一張床設在了馬車內供她躺著去洛陽。
很快,她們將李熙螓抬上了車,琥珀亦緊隨伺候。
長安百姓被迫拆門破壞房屋,拖上一車又一車的房屋樓閣木料和收穫全部田地糧食進行遷都,他們不做便有甲士代勞,因此整個長安棲棲遑遑,民怨沸騰。
她們走時,琥珀聽人說大明宮燃起的大火,尤其在他們走後火舌席捲宮殿,甚至百姓房屋也煙熏火燎,燒得越發猖狂。
為的就是不讓人再輕易走回頭路去。
李熙螓躺在馬車內撩開一角簾子看,這一路百姓負老攜幼,皆有不敢言說的哀怨充斥在周遭。
感受著車馬顛簸,她思緒如麻,不成想真如梁王所說了,他的願望從殘民以逞開始,在一步步實現。
事已至此,再哀嘆也無用。
只是不知曉四叔是不是也在去往洛陽的路上?
還有龍契此時如何了,有沒有尋到宰相闔家的屍骨?
太陽噴薄欲出,還未達洛陽,外頭就有了巨大的騷動。
她隱約聽到了阿爺的聲音,但很快被紛亂的聲音淹沒了。
車頂又有異響,琥珀驚慌失措,說看到有人上了車頂!
下一剎那,車簾被掀開,有人將她從馬車內抱起,風馳電掣間,她竟被風沙迷了眼睛。
再次睜眼時,她抬眸看到了龍契利落的下頜,還有那堅毅不摧的眸光。
這次不是夢。
她聞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氣息,不知怎的,場面雖混亂,她卻莫名的心滯了幾息。
第恍然覺得當你在想法子自救的同時,卻有人想盡辦法救你感覺是多麼奇特。
她此時才看清外界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