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市之中,大街小巷,商店小攤鱗次櫛比,百姓你來我往,倒是有些個熱鬧樣子。
但是猶然記得阿爺說過,唐盛世時比這要繁盛多了,那時的長安都城萬國來朝,躋身前來的許多外籍人看到大唐繁華,決定在此地定居卻大多連號都排不上。
所以那時各異膚色、不同裝扮、不同語言的客商熙來攘往也不足為怪。只是經歷過那次毀滅性的戰事以後就今不如昔了。
李熙螓環顧四周到處的門店招牌,不覺間便如願走到了一處青漆樓館。
這是在東市裡看到的第一處青樓。
有幾名體態輕盈,鶯聲燕語的女子倚門而立,扭腰曳足地招呼著來往的行人,偶有腰包囊鼓的文人騷客得以回應,她們立馬擺出燦爛的笑容而迎。
似乎感覺到了李熙螓由遠及近的注視,其中一個女子走了進去,不一會兒拉出來一個年長些的女子,叫她做媽媽,附耳言語了幾句。
老鴇倒是剔抽禿揣了一通,看著李熙螓目光變得愈來愈熱烈,螓首蛾眉之貌,弱柳姣慵之態,倒是令人看一眼就不捨得移開眼睛,隨之搭話道:“娘子是來尋人呢?”
李熙螓不僅感受到老鴇的奇怪神色同時也感受到周遭人群投來異樣目光,但卻毫不避諱地說:“是的,請問你們這裡可有叫‘善落’的娘子?”
“善落?”老闆眼珠子轉了轉,“我們這裡可沒有叫善落的娘子,你可說的是原本芳名?”說著老鴇靠的愈發近了,似乎近在咫尺,隨之又繞在她身後上下亂瞄一通,“我們這裡的娘子用的都是花名,這裡裡裡外外幾十個娘子,我可不記得她們芳名叫什麼,不過……”
說罷雙手挽著李熙螓胳膊往裡走,“若是加入我們尋樂樓,慢慢找便也不是難事了。”
說是詢問的語氣,實則明拉暗拽,但奇怪的是李熙螓卻十分的配合。
她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帶到了青樓堂內,左右男客女伎皆聞聲往這看來,渙散的目光多了溢位來的驚異之色。
大多都在想,這女子可知來的是什麼地方?這年頭就算是有頭有臉的婦人得知丈夫在外頭花天酒地,也是不敢上青樓來撈人的,而這位女子是怎麼回事?
李熙螓掃視四周環肥燕瘦,大多年輕貌美,動輒從男客口中聽聞喚妓子為“仙女”,論青樓是“人間仙境。”
女子太多,未見過其人實在也難認,於是對老鴇道:“麻煩你把這裡所有娘子叫來問一問。”
“這個不急。”老鴇笑不可遏回應又低聲對著身邊的女子說了什麼。給李熙螓倒了一杯茶水,“先吃杯茶。”
不一會兒一張紙和筆墨紙硯便呈了過來。
紙上寫著‘賣身契’三個大字。
“賣身契?”李熙螓念著紙上的字,念得面不改色,後面的文字便沒再看,當她不識字?她挑唇笑了笑:“媽媽可真是心急呢?我來雖是有意而為之,卻也不是傻的想把自己賣掉,事情沒辦成,還要把自己搭進去不成?”
“你這不是說找人麼?人哪有那麼好找的嘛,你來了咱們這,憑你姿色當個頭牌,想找個人還不輕輕鬆鬆?呵呵,既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怎行?投石問路也得先丟出個石子吧?再者我這裡又不是男館,既然入了樓,豈有女子全身而退的道理?”老鴇笑著說道,其心思不言而喻,她不緊不慢地倒著茶水,一副自傲的模樣自顧飲著。
這年頭識字的女子,並且識字還上青樓找人的女子真是從未見過,讀得起書,身份定然不俗,或許是落魄書生之後,像幾十年前的才女魚玄機一樣有個免費師傅?
管她是誰,來了就是好事!
就是穿的太普通了些,不過只需略加裝扮,這般姿麗必然風靡整個長安城,讓別的教坊想學都學不來。
平日裡對付這些精怪丫頭們可是有一套的,這麼個年紀輕輕看起來不諳世事的美人,落在手上豈能輕易放走。
換做潑辣的普通人或許是會拍桌子指著老鴇罵,亦或者是唯唯諾諾不敢說不,但是她是堂堂唐興公主,怎能聽之任之。
“我來是找人的,她的名字叫善落,若連你都不知道在不在你這裡,那就將上上下下女子都叫來,一一問問。”李熙螓也抿了口茶水,不受老鴇的影響,一貫公主作風,不假辭色道。
“小娘子真是懂得避重就輕,先把字簽了,摁了指戳,啥事都好說。”老鴇將筆在硯臺沾了沾墨水遞給她。倒是明目張膽的抓起她的手腕來強迫她拿著,眼神犀利而刁詐。
李熙螓倒也不心慌,不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