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烏雲蔽月,天色晦暗,整個宮室皆死氣沉沉。
那些人將李熙螓梳洗伺候了一番,將身上一切都搜刮乾淨,便送上了車馬,出宮去往相國府邸。
守衛見著相國的馬車,立馬大敞宮門。
她坐於車廂內,穿著一層抹胸衣裙,一層薄如蟬翼的煙紗,而後被抬進了相國寢室。
夜色愈發暗沉如墨,叫人看不透徹。
帳幔半垂,美人仙姿佚貌。
相國直勾勾地盯著她,瞧著若隱若現的肌膚,嚥了咽口水,步步從門外走來。
侍女退避而出,將門帶攏。
他的手正要觸及到她細膩的肌膚,滿意她亦沒有任何躲閃的跡象時,卻在看到她那雙水眸驟然停住了。
她淡然若素地凝眸,盯著面前那未靠近的手掌,不知何意,只見他眯著眼睛,頗有耐心地道:“我知道你喜歡那崔胤的內侄,但是你可別忘了,崔胤可是舉國皆唾的大奸佞,他是崔胤的內侄,你又是什麼?……”
李熙螓冷笑著打斷,一字一句道:“怎那麼多廢話,喜歡又如何,不喜歡又如何?即便如此,難不成惡人身邊的人就必定是惡人?我信有人能出淤不染,卻不信狗嘴裡能吐出象牙來!”
突然她被扼住咽喉,身上的衣物在未被撕裂的那一剎那。
驀然有人破門,藥霧瞬間瀰漫於室內,朱溫回身看去,亦捂住口鼻卻為時已晚。
李熙螓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掌心中的金鉤不免由之一顫。
她本沒有任何東西傍身,但直到她剛才看到帳子上精緻的金鉤,本想趁朱溫鬆懈之時行動,可卻不曾想,竟有一道身影破風而來。
待看清這般形勢的奇襲,她不禁差點驚掉眼。
那頎長的身影,蒙面而來,撒了漫天藥粉。
不僅是朱溫,她亦是渾身懨懨,虛虛抬眼才看到那人正與之打在一塊。
身影矯健招招致命,只想殺了朱溫。奈何朱溫並沒有因此落於下風,只是因藥的作用下失去了一些氣力。
正不敵之時,朱溫大聲呼喊侍衛擒賊!驟然間四周都有了騷動。
立時李熙螓身旁襲起一股幽風,再沒力氣抬眼,但縱然不看也知是誰將她從床中央攬起帶走。
李熙螓昏迷前拉了拉對方的衣袖,弱不勝衣,眩惑道:“阿弟……怎麼辦?”
他立馬褪下外衣,嚴嚴實實地裹住她的身體,沉聲道:“我也是今天聽聞那姓朱的要你侍寢,否則不會這麼貿然而來。陛下他剛剛被推為新皇,必然暫且沒有生命危險,而且現下我們也根本無暇顧及了。將你救出去再說。”
她再也沒了力氣,金鉤落地,昏厥了過去。
……
天光大亮。
李熙螓在床幔錦茵中還未醒來,就在夢間聞到了昔日在宰相府熟聞的安神薰香,若不是心間熟諳宰相府早已遭滅門之災禍,而自身原在洛陽,便真晃然如置身宰相府中了,不由摒棄這個念頭。
待夢散人醒時才發覺那香氣不虛不假正縈迂鼻尖,不免心中一動,得了力氣微微睜開眼,四周皆是陌生景象。
只是恍然發覺自己似乎已經由人從朱溫手裡救了出來,賴靠於他脫險了。
依稀記得朦朧之中,龍契著一襲夜衣,蒙面翩然而至,四周皆透露著一股肅殺之氣,直到他到面前將她攬進懷中,那股殺氣才消散了大半。
也是在他進門的同一時間,掀起屋內一股藥香來,上一刻還猶疑著,下一刻還未看得來人面目便叫人昏昏欲睡。
那藥的味道非常熟悉,定是四叔給的!
她之所以那麼篤定就是龍契,他身量頎長肩膛寬闊是其一,貼在他胸膛處有種久違的感覺,那種感覺讓她心安又是其二。那種心安的感覺勾起了她內心一絲貪慾,隨他離開便自然而然。
於是再醒來便是這兒陌生之地了,所以這裡又是哪裡?
回過神,展開一側帳子,才發現此時榻邊正伏著一位身著白衣十分樸素的婦人。
待她看清側伏著的婦人是誰時,不免詫異,但是也是情理之中。
緩緩只是坐起身,本不意打擾她卻忽覺小腹悶痛,算算日子頓覺尷尬,才不得不悶哼出聲,驚醒了一旁小憩榻側的夫人。
相夫人漸而醒來,旋即捉了李熙螓的手喜溢眉梢,兀自詢問她可有傷著,嚇著。
卻發覺她竟面無血色,倚靠於床欄隻手捂住小腹處,冷汗涔涔。
她以手背附李熙螓額頭,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