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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修覺寺(七)

說,怕是還未蒸出個所以然,咱們就都得陪在這兒。”

見薛南星仍是面色不改地看著他,他輕咳一聲,挺了下腰身,“我堂堂七尺男兒雖不怕,可京城裡傾慕我許久的那些個姑娘可就……”

“世子!”薛南星不等他說完,厲聲打斷,“前兩次驗屍世子都是親眼見到的,所謂死於水中、死於火中皆是人為。眼下這幅屍骨,很可能與這兩樁命案有莫大的關聯,只要蒸骨細驗,定能破局。”

她沉了口氣,突然抬起右手,三根指頭直指蒼穹,字字鏗鏘道:“屍乃我程耿星一人所驗,骨是我程耿星執意要蒸,若世間真有‘詛咒’,願一切責罰惡果,盡數加諸於我一人之身。”

若世間真是有神靈,她倒是要問個徹底,問個明白。為何雙親無辜,卻慘死異鄉,屍骨無存,為何外祖父一生正直清明,卻難逃奸佞之手。

這天理昭昭四個字,究竟是懸於惡人頭頂的利劍,抑或只是對枉死之人及其親人一句蒼白無力的慰藉而已。

凌皓心中一震,一股熟悉之感霎時湧上心頭。他定睛望去,眼前之人言辭鑿鑿,目光銳利,通身氣韻與那個人還真是如出一轍。

“唉——”他長嘆一聲,“行了行了,最受不了你們這副模樣。”

“你們?”

不等薛南星想明白這“你們”二字如何而來,凌皓昂著頭又道:“好在本世子我是個風雅之人,出行從不離美酒佳釀,否則在這佛門清靜之地,上哪兒給你去尋二升酒。”

他癟了下嘴,面上雖是不勝其煩,轉頭卻即刻吩咐手下速速去備,不得有誤。

不出半個時辰,一切便已準備就緒。

薛南星請人將屍骨移至院內,用清水將遺骨一根根洗淨,一邊清洗擦拭,一邊凝目觀察。頭骨後有一道寬約半寸的骨裂,應是致命傷。此外,手骨指節和腕骨處有骨刺,且關節明顯大於常人,髖臼及股骨頭骨質增生明顯,此乃久坐的工匠常有的骨骼特徵。

洗淨屍骨後,她用細麻繩將遺骨串好定形,平放在竹蓆上。待一旁的土坑燒到通紅,她讓幾人撲滅明火,將提前備好的酒和醋均勻潑在土坑中。

土坑內頓時熱氣蒸騰,酒味和醋味混在一起,瀰漫開來,繞是訓練有素的黑甲冑,也忍不住紛紛掩鼻。

凌皓的五官更是皺成一團,卻不忍好奇,捏住鼻子向前探看。

薛南星面不改色,反倒上前與兩名黑甲一同將放置遺骨的竹蓆抬入土坑之中,再用篾席蓋好。

等待蒸骨期間,薛南星不時觸控土坑旁的地皮,待其完全冷卻,才著人將遺骨抬出來,放置於近處一片陽光直射的空地上。

她在竹蓆邊蹲下來,從頭到腳細觀屍骨,片晌後抬起手道:“傘。”

梁山才剛照薛南星吩咐拿來隨身帶著的紅油傘,還未來得及挪步,只覺眼前一晃,手中的傘已到了凌皓手裡。

薛南星接過凌皓遞來的紅油傘,撐開後對著陽光,遮住屍骨。在紅油傘籠罩之下,整副骸骨表面並未有太大變化,僅頭骨上的裂?微微泛出些許淡紅色。

她又湊近細看,目光突然停留屍骨右手手骨上,只見其尾指指節根部,顯露出淡淡紅色。

薛南星目光微變,立即繞到另一側細看左手骨,果然見兩側手骨結構略有不同。

“世子,有結果了。”她將紅油傘斜立在地上,然後站起身來。

凌皓心絃微松,湊上前問道:“如何?”

薛南星先是指著頭骨上的那處淡紅色:“世子請看。”

凌皓道:“這是什麼?”

“是血蔭。”

“血蔭?”別說血蔭了,這短短一兩個時辰,又是蒸骨又是紅傘,凌皓皆是聞所未聞。

薛南星解釋道:“血蔭原本難以辨別,但蒸骨之後,迎日隔傘看,血蔭便可顯現。若骨上生前有被打處,即有紅色微蔭,骨斷處其接續兩頭各有血暈色1。依此推斷,死者應是被人用利器擊穿頭骨,失血而亡。”

說完這番話,她目光移開,又看向屍骨右手尾指,指向指根關節處,“世子,再看看這裡。”

凌皓湊近,“這裡……如何會有一處血蔭。”他想到方才薛南星所言“骨斷處其接續兩頭各有血暈色”。

“莫非尾指被折斷過?”凌皓疑惑地看向她。

薛南星搖頭,“我原也以為是,可細看,血蔭並非在尾指指根關節處,而更像是在掌骨上。我對比過兩隻手手骨結構略有不同,右手掌骨稍寬,結合血蔭的位置推斷,這裡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