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
酒樓內外,狼藉一片。
桌椅盡成碎片,支柱塌了半數。
遍地磚石,宛如砂礫。
乾陽被一支神機弩箭,穿透了腹部,釘在牆上。
呂姓宗師,喘息不定,血汗不斷滴落,能夠開碑裂石的雙手,禁不住顫抖。
而在他身邊,士兵倒地二三十人,有人哀嚎慘叫,有人全無聲息。
而在酒樓之外,殷明也被一支神機弩箭斜釘在地上。
而在他與酒樓大門之間,亦是躺倒了數十人。
“報!”
“兇徒三人,一人逃竄,二人伏誅。”
“我方陣亡八十二人,重傷三十七人,輕傷九十六人。”
“我知道了。”
鎮南軍統領眸光冰冷。
這就是武道宗師!
千餘兵將圍殺,動用了天機神弩,仍然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
而且,自己這一方,還有一位宗師,牽制了那名為乾陽的兇徒。
如若不然,兩名兇徒聯手,鎮南軍的傷亡,或許要多出一倍有餘。
——
陳王雙手握拳,眼神中的寒意,似是要結成冰霜。
他臉上戾氣閃過,目光掃過淮安十六府的諸多商賈。
這些商人,見到如此慘狀,如此激烈的血戰,縱然見多識廣,也見過血腥,此刻也不由得心神震動,甚至有些商人,早已顫抖不堪。
陳王深吸口氣,驀然一拳,砸在面前的欄杆上。
他從未想到,莊冥如此膽大包天,膽敢毀去獻於皇帝的寶物,膽敢公然抗法,命他麾下宗師大開殺戒。
而他也未有想到,兩大宗師,竟然會為莊冥自尋死路的舉動,而拼死一戰!
在他眼中,莊冥本是冷靜至極的人。
為何今次,竟然瘋了一樣?
他為何要毀掉一顆神石?
這對他又有什麼好處?
難道他不知道,此舉形同造反,罪當抄家滅族,使他莊氏商行覆滅麼?
難道他自知得罪本王,已必死無疑,便要臨死之際,讓本王不得好過麼?
但這對本王而言,失去至寶,固然痛惜,卻也談不上什麼傷害。
至少還沒有之前劫殺他的人,焚燒他的軍器坊傷得更痛。
但莊冥確實為此,而自尋死路!
“傳本王令,調動鎮南軍,以及淮安十六府內所有公人,查封莊氏商行名下所有產業,擒拿所有管事護衛及隨從,如有反抗,就地格殺!”
“命鎮南軍大統領,集合淮安豐城周邊精銳,合圍中望山。”
“生擒莊冥者,賞白銀萬兩,軍階擢升二級。”
“誅殺莊冥者,賞白銀五千兩,軍階擢升一級。”
陳王揹負雙手,臉上鐵青,不斷下發命令。
李老遲疑了下,似要上前,說些什麼。
陳王倏忽揮袖。
李老跌了回去。
只見這位王爺,揹負雙手,居高臨下,再不掩飾高傲姿態,彷彿看著螻蟻一樣。
他以俯視凡塵的目光,緩緩掃過這些淮安十六府的商人,一字一頓道:“莊氏商行……反了!”
眾皆沉寂。
莊冥反了!
莊氏商行,反了!
今日之後,莊氏商行的十三先生,淮安十六府的首富,便是反賊!
而莊氏商行的人,亦是反賊!
陳王理所應當地,給莊氏商行,安上了這個罪名!
沒有人膽敢反駁!
毀了獻與皇帝的神物,行刺王爺未果,公然對抗鎮南軍!
這是無可反駁的事實!
陳王負手而立,看向耀城南門的方向。
“雖不知今日,你為何瘋癲,但是……”
陳王喃喃道:“莊冥,而今是你自尋死路!”
——
耀城之內。
“賬冊、清單、以及精品庫的那些東西,盡數封藏了麼?”
“均已封存,您之前交代的貨物,還在轉移當中。”
“快!傳訊各處,加蓋公子印章,照我中定府行事,並且暫時斷去來往運輸,自行封閉!”
“已照您吩咐,發出了訊息。”
“還有……”
薛慶話音未落,外邊便已傳來了許多動靜。
他心中倏地沉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