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吃的茶竟是這人手掌流出的。
若是一般人,她此刻定噁心不已,可是瞧著對方那清俊無比的面孔,卻也厭惡不起來。
她道:“你是誰,為何要捉弄我?”
青年掬了一點水,很快蒸發掉,成為霧氣,不一會霧氣結晶,那又是冰雪了。他輕笑道:“你瞧這水可以是霧,可以是雪,也可以是溪水,怎麼就能因為在梅花上就高貴了呢?本來都是水,沒什麼不同。”
尺素微微一怔,隨即輕哼道:“你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道理?”
青年微微一笑道:“我只是在說水。”
他將石亭裡自己的東西收拾一遍,灑然而去,也不向尺素作別。
尺素竟有些無可奈何,這人也不問她姓名,也不告訴她姓名。她竟有些後悔,沒有主動問一下。
而且她對這男子實是有說不出的微妙感覺。
在石亭裡呆了許久,尺素方才離開。
回到翠雲庵,尺素總忍不住想著那個青年,不知道是懷念雪水,還是想著他的琴聲。
無意間,她又發現一張信箋。
她竟聞到了淡淡的梅花香氣。
“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聞說雙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
這是一首完完整整的詞,煉字造句的功力已然化境。
“是他?還是他?”
尺素腦海裡浮現出青年的面孔,直覺告訴她,無論是前一張信箋,還是先走這一張信箋都是對方留下的。
“哼,欲擒故縱,故弄玄虛。”她這次將信箋仔細收好,沒有打算燒掉。
月色已降,尺素用過晚餐後,已經是深夜,可她還是睡不著,覺得長夜頗是漫漫。她竟有些期待青年還會有什麼花樣。
又有些生氣,難道還要她等到明天。
要不要早點睡,明天好早點起來?
以往的日子是一日復一日的寂寞與重複,而今她對明天頗有期待。
應該,只是,或許,生活裡難得有點樂子吧。
這一夜,青年果真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