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橫交錯的黑色手指從囚籠的表面逐漸剝離。
當最後一根手指掉落在地後,霎時間,湧向金蟬的屍潮,被數柄利刃貫穿,然後一分為二。
只見碎了一地的肉塊中間。
一副白骨骷髏架剝開包裹住他的軀體,獨自鑽了出來。
而骨架的背後,則是披著由金蟬的面板、內臟、肉脂編制而成的披風。
森森的頭骨邊上,一張臉皮耷拉在旁。
而肋骨中間,一顆血淋淋的心臟上,插著“人皮”、“十指”兩柄魚腹。
指骨伸出,化為十柄利刃。
隨手一揮,便是大片大片的人頭落地。
“哼!”
趙歸真輕哼一聲,然後右手雙指朝下一點。
只見天空那五柄天子劍,便帶著滾滾雷霆朝著下方的金蟬落去。
表情輕蔑、淡定,似乎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行屍被毀。
而另一邊。
看著足有三十丈的天子劍,從天空落下。
兵人金蟬先是不為所動,直到劍尖距離頭頂不到十米時,才伸手從後背上扯下一條猩紅的舌頭。
用力朝著天空一甩。
長舌在剎那之間化為一條帶刺的鋒利長鞭,將五柄天子劍橫掃成了數段虛影。
而舌鞭的抽擊還沒有結束。
隨著金蟬再次一用力,只見舌鞭如條巨蟒一樣,朝著趙歸真抽去。
速度之快根本來不及反應。
剎那間。
只見趙歸真的右臂便被砍了下來。
兵人。
以人為利器,身體每寸皆可用來殺敵。
四肢、眼球、舌頭、面板,甚至是五臟六腑均可。
“想不到還真有人能終解魚腹!”
趙歸真大罵一聲。
然後瞬間便想起來了,當日在洛陽城中,天子文獻裡記載過的一句話,“魚腹性邪,雖能破開萬物,乃至縹緲的國運,但使用者卻必先受其同罪,非人力可以掌控。”
要不是金蟬不死不滅,別說是終解了,估計就連“十指”魚腹都無法開啟。
要知道當日在南荒小西天,金蟬足足獻祭了一大口鼎的肉髒,才讓魚腹發生了變化。
“給本道爺出來!”
趙歸真朝怒喝一聲,然後張開滿口黃牙的嘴巴,咬向剛從地下破土而出的行屍。
三下五除二,僅僅數秒過後。
隨著趙歸真活生生吞下行屍的心臟。
只見他的斷掉的胳膊也重新長了出來。
“唉,終究只是不死而已,遠做不到長生!”
“天宮之軀、長生不滅,這要是我的該有多好!”
趙歸真低頭嘆息了一句後,便朝著金蟬再次望去。
凹陷的雙眸閃著貪婪的精光。
長生不一定不死,不死不一定長生。
以肉為藥,雖可以讓軀體和受損的器官重塑做到不死,但卻抵抗不住歲月的流逝。
趙歸真今年一百五十有餘,身體無論是器官還是機能,早就不如壯年巔峰。
要不是靠著靈丹妙藥一直吊著一口氣,恐怕早已魂歸西天。
而身為初代天子的堂前燕,在將身體煉製成行屍後,每過幾十年便得重新找一具合適的屍體延續生計,不然隨時都有可能因為肉體的潰爛而長埋地下。
同樣無法做到與天地同壽。
其中最重要的一點,便是堂前燕經過數次換身之後,早已沒了最初的天子血脈。
“東方青雷,震破邪祟;南方赤雷,焚盡穢氣;西方白雷,滌盪陰翳;北方黑雷,轟滅惡魂;中央黃雷,鎮固乾坤,五雷正法,隨我誅邪斬妖!”
修行正統玄門道術一百餘載的趙歸真,自然不是年輕的暮玄子和半路出家的金蟬可比。
抬手轟出,便是天塌地陷之勢。
在如天水傾瀉的雷池之中,只見金蟬背上的皮肉瞬間融化了三成,裸露在外的骨頭也被高溫炙烤的通紅髮亮。
但下一秒。
只見金蟬拔出胸口的兩柄魚腹,然後劍刃交叉,對著身前毫不猶豫的斬下。
五雷正法所化出的雷池,便被能破開一切的魚腹斬成了碎片。
雖然此時的金蟬意識已是微末。
但他的腦子裡卻始終沒忘自己的目的。
雙手各握一柄魚腹劍,金蟬便朝著前方的趙歸真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