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李駟解釋完了這些,老和尚重新敲起了木魚,淡淡地說道
“所以若是我在圓寂之前不慎墮入了魔道,你就殺了我,便當是讓我安息了。”
他沒有讓李駟現在就動手,因為他怕他抑制不住心性,當場就奮起反抗。
心魔不想讓他死,非常不想。可身為僧人的他卻想死,非常想。
如此看來,圓寂這個法放在這時說出來,也是非常的可笑不是嗎。
李駟坐在老和尚的背後,靜靜地聽他說完了的囑託,神色顯得有些僵硬。
因為這般看來,老和尚當初收留他,應該是從一開始就抱著這樣的心思的。
說是利用也好,說是無可奈何也罷······
李駟坐在那,半響,扯著嘴巴乾笑了一聲。
他看著地面,維持著臉上那有些乾澀的笑意,輕聲問道。
“你不覺得這麼做有些太狠一點了嗎?”
老和尚敲著木魚,沒有答話。
“我出山之後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你。”
李駟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這一句話,他只是說著,漸漸地低下了眉目。
他本以為,這一生他也不算是完全的漂泊,起碼金山寺還算是他的一個歸宿,能夠讓他每年都回來一次。
原來,到頭來老和尚也只是讓自己殺了他而已啊。
要他像是一個真正的鬼怪一樣······
“我也是人啊,這麼做,對我真的不會太狠了些嗎?”李駟再一次問道,語氣平靜,哪怕他的手正放在自己的腿上,緊緊地捏著自己的衣襬。
他是放不下前世,他是不想與這個世上的人有太多的牽扯,他是性子涼薄,但是就像是他說的那樣,他也是人啊。
二十八年,都要他當是假的嗎。
“你性子冷,總能做得到。”老和尚終於平淡地回答了一句,然後,念起了往生經。
這一次,李駟不再笑了,他笑不出來了。
念著念著,老和尚也不再念了,他同樣念不出來了。
······
許多年前的那個雪天,金山寺裡,和尚對孩子也說過這樣的一句話。
你的性子太冷了,不會熱。
但是真的會熱嗎,或許只有和尚自己知道。
起碼吃豆沙包的時候,孩子分了半個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