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陳家二門,仍舊是周昂自己進去,也仍是那座小院。
今天值守在這裡的,也仍是那位過去多次交接,彼此已經算是熟識的管家——雖然周昂至今還不知道人家的名字。
從上次開始,周昂交來的東西,他已經是連看都不看了,直接收貨。用他的話說:“少兄文字風流,卻又為人至誠,區區幾份經文,又有何可驗?莫非以少兄的人物風度,還會在這等小事上欺我不成?”
今日仍是這樣,他看都不看,就接過周昂的經文,寫了揭帖,放起來。
但經文收訖,他卻並沒有著急去寫領錢的憑證,反而道:“周少兄請稍坐,今日卻是有兩件事情,要與少兄商議。”
周昂有些訝然,不過還是依言在一旁的高背胡椅上坐下。
那管家也坐下,卻道:“來人,上茶!”
話音落下,外面有僕役答應了,不多時,拿茶盤託著兩盞熱氣嫋嫋的新茶上來——周昂越發有些不解。
不過他沒急著問什麼,接過茶來,用心地品了一口——說來可憐,他來到這個世界也十幾天了,這還是第一次喝到這個世界的茶——然後就道了聲,“好茶!”
茶盞放下,他看著那管家。
這就是表示茶已經喝過了,你有事情可以說了。
那位管家也喝口茶,放下茶盞,卻仍是不急著說事,只是道:“這外間嘛,無論下人的調教,還是百物的用度,不免都差了些,少兄勿怪!”
周昂笑笑,點了點頭,道:“茶是好茶。不過……我不懂茶的。寒舍家貧,買不起茶,平常也極少喝到。”
那管家聞言笑笑,道:“方才說了,在下有兩件事,要與少兄商議。這兩件事,卻是互不相擾的,少兄切莫誤會。”
“請說。”
“這第一件事,便是前日時候,我家老夫人忽然要看抄寫的經文,當時恰好在下就在身前,便將了些經文奉到老夫人座前,老夫人翻看幾份,大喜,稱讚經文抄的好,還命在下給其中一份經文加錢。在下一看,果然就是少兄的那一份。”
頓了頓,他笑道:“奉老夫人之命,少兄所抄的每一份經文,都加三十文。過去所欠下的,待會兒也一併補上。”
“此是其一。”
周昂聞言點點頭,面帶笑容,道:“老夫人仁心善意,奉佛虔誠,小子雖受之有愧,但長者賜不敢辭,既是老夫人給的,在下便虛受了。”
給加錢嘛!而且還是過去做過的活兒也統統加錢,白給誰不要!
那管家點點頭,道:“正是這個道理,少兄果然通透灑脫人也!”
“這第二件事呢,卻是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哦?請說。”
“不瞞少兄,我們府上本是常年有三位文房專供筆墨的,再加上府上西席,平日裡禮單書信往還等等,筆墨上也已經是儘夠用了的。但恰逢最近府上事多,正是用人之際,其中一位文房的母親卻忽然故去了,老人家這一去,我們那位文房勢必是要守孝的,短則三個月,長則一年都不好說。恰好,府上西席竹陂先生又生了病,一時間,府上的筆墨竟是捉襟見肘……”
他說到一半,周昂就基本上明白了。
這竟是要招攬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