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道:“我本是要繼續抄下去的,但家母昨日教導我說,當專心讀書,不應該因為一點浮利,而遮了眼睛。是以……還望見諒!”
那管家聞言先是一愣,想了想,卻又點頭,“在下明白了。”
在這個時代而言,父母親的話,份量本就是極重的,一般只要是搬出雙親的話來,外人是絕對不好再說什麼的。更何況,從讀書人的角度來講,周蔡氏的這番話,絕對是正理,不容辯駁。
於是,那管家也就只能是嘆了口氣,表示很惋惜再也得不到抄寫如此工整、字型如此飄逸灑脫的經文了。
隨後,他也不再多說,乾脆利落地給周昂直接寫了兩張小票。
一份現結經文五份,計四百文。
另外一份補結經文二十份,計六百文。
倒是整整一貫錢。
寫了票憑,他還親自起身,陪周昂過去西廂的賬房那裡結了整整一貫錢,隨後又親自送他出了小院,這才要回去。
周昂已經走出去幾步,卻又停下,轉身問:“忽然想起一件事,要請教閣下。”
那管家本要轉身,聞言立時站住,道:“請說。”
周昂道:“貴府有幾位西席?”
那管家聞言道:“我們府上只有一位西席,便是陳靖陳立山先生。在下方才所說竹陂先生,正是他的雅號。”
周昂恍然大悟,忙問:“他生病了?”
那管家道:“據說是,昨日是他府上的少爺親自過來告的假,想來不假。”
周昂聞言點點頭,卻沒有再多問什麼,道了謝之後出門,反倒找門子打聽了一下,問清了他的住址,這才到崇光坊去,找到一間鋪子,買了一盒果脯、一盒點心,拎了,按照那門子的指點,去到宏泰坊,輾轉找到了陳靖的家門。
過去敲了門,停了好一陣子,門才開啟半扇,一個老僕探頭出來,橫眉立眼,很不高興的樣子,“找誰?”
周昂愣了一下。
陳靖家裡有奴僕並不出奇,出奇的是,以此前幾次所見陳靖的人品性格,他家的奴僕竟是如此的姿態。
不過周昂還是笑了笑,道:“這裡是竹陂先生的家吧?”
“不錯,你是誰?”
“在下週昂,聽說陳世伯身體有恙,特意過來探望。”
那人上下打量周昂兩眼,不知怎麼,周昂覺得他一舉一動間,有些獐頭鼠目似的——他道:“好意多謝了!但我家主人抱病在榻,不便見外客。請回吧!”
話說完,他立刻就要關門。
恰在這時,屋裡忽然有個聲音說:“是我周昂世侄嗎?快請進來!”
聽到這話,周昂一把撐住了尚未關起的門扇。
那老奴遲疑了一下,又看了周昂一眼,似乎是見他只是個文弱書生,最終還是鬆開手,開啟了大門,道:“那請進吧!”
周昂帶著些微狐疑,邁步進了大門。
但剛一進去,他直覺上忽然就覺得有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