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嘛。”漢子捲了顆旱菸,用火柴點著後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然後悠悠的道,“後來啊,也就是一年後啦,在這期間小娘子的親戚倒真沒再來叨擾過,一家子人過的甜甜蜜蜜,小娘子也生了個娃娃,但就在這天分娩的時候,出現了意外,人家生娃都是頭著地,這樣容易順產,可小娘子家的這個娃娃卻是手先露出,像是要債似的,把接生婆都嚇了一跳,費了許多周折,這娃還總算生了出來,可就是個頭太小,三斤半不到,你說可憐不咯。”
“雲南人本就迷信,況且他們那邊講究的比咱們要多,比如像這樣產下的娃娃,在他們那兒是要不得的,據說會是討命的娃。”
我問:“啥是討命的娃?”
“就是前世這家人欠了別人的債,這不,人家化作鬼嬰到你家作怪了。”
我愣了幾秒鐘,忽然想到了自己,長這麼大我沒少給我爹省心,甚至他多年來因為我都過不的安穩,那這麼說,我也是討債的?
“這娃娃出生後的幾天,家裡還算太平,可就在滿月後,發生了一件怪事。”漢子頓了頓道,“村裡的井都枯了!”
我們都睜大了眼睛,望著漢子,心裡都琢磨著,這枯井和娃娃有什麼干係?
“起初村民也很奇怪,好端端的,頭晚上還打井吃水,咋第二天井水就枯了呢!”漢子繼續說到,“沒了水,大家就只能去外村打水,這吃水的問題成了大家的難題,就當絕大部分村民都去打水的時候,這劉家人竟然沒有,有心人發現,他家的井居然是滿的。隨著一傳十、十傳百,不僅本村的人知道了,連外村的人都曉得這件事的蹊蹺,開始紛紛揣測是不是這個雲南小娘子搗的鬼!”
雲南多怪,以蠱術最為出名,相信很多人都聽過蠱毒之術,那是一種非常陰狠、兇辣的手段。
可蠱毒術主要針對人,難道還能引發到水井上?
漢子道:“大家都曉得雲南人的厲害,就懷疑起劉家小娘子來,為啥你們家有水,俺們家卻沒有水咧?當所有人都把矛頭指向劉家小娘子時,劉家人慌了,她男人怕事,又愛面子縮在屋裡不肯出來,只有小娘子一個人站出來和大家理論,她說這事真的不賴她,興許是跟地質有關,可能她家地勢比較低,所以乾旱來的時候,所有的水都流到她家井下了。”
我注意到糟老頭慢慢也睜開了眼睛聽,看來這個老傢伙也不是不喑世事的人,反正現在又沒事,權當做聽人講故事了,又不花錢。
“大家都不信,就要掘她家的井,三下五除二的,就有不少年輕男的衝出來砸井,雲南小娘子一氣之下對著他們就唸了幾句土話,當時沒見啥狀況,可過了會,那些砸井的男的突然覺得渾身瘙癢起來,脫掉外衣猛地看見自己身上爬滿了豆大的螞蟻,整個身體咬的紅一片、紫一片,嚇人的緊!其他人見況不妙,怕劉家小娘子又把這禍移到他們身上,鬧事的這幫人趕緊退散了。雖然小娘子唬退了鬧事人,但真正的隱情卻很快就要敗露了,劉家生下來的這個娃娃特別能喝水,一天要喝十桶水,否則便渾身發燙、面板燥熱、眼睛紅腫,用劉家小娘子的話說,在他們老家,這是水危,是被人下了蠱的症狀。”
“一家人結合上次小娘子親戚鬧事,想到了這茬,便咬定是她的那些親戚下的蠱,劉家小夥懊悔死了,悔恨自己當初不該對他們動粗,更隱隱有些悔恨自己娶了個雲南媳婦,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這段時間,他受盡了村裡人的白眼,回到家爹媽又罵他不爭氣,雖然媳婦待他一如既往,但劉家小夥覺得自己過的窩囊,而漸漸的,把憤怒轉移到了自己的孩子和媳婦身上,他甚至提議,要把娃娃扔了。”
“娃娃是自己的,竟然要扔掉,這得是有多麼沒有責任心啊!”旁邊的那個漢子氣憤的說。
男人不同於女人,女人愛一個人會愛到至始至終,而男人容易被理性控制,很多時候感性只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這是我在後來懂得的道理,其實想想也是,自古以來,男人的身邊會有好幾個女人,而一個女人的身邊很多時候都圍繞著一個男人。
也只有像我爹這樣的男人,為了我娘,從未再娶,而他的心裡一直以來都裝著她一個人,就連我當時那麼小,我都能看懂。
中年漢子說:“男人不都是這樣嘛,時間久了,就不稀罕咯。這小夥也忘了當時對小娘子的誓言,過了一個多月,迫於村裡人的壓力,他終於忍不住,威脅自己媳婦把孩子交出去,要麼弄死他!”
我攥著拳頭道:“有這麼當爹的嘛!”
中年漢子乾笑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