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萌選擇去衛生間更衣。

陽臺很小，不過三五步就走到了頭，雖裝著玻璃窗，視野卻很好。正前方就對著醫院後門外的街心公園，雖是冬季，少了幾分綠意撩人的生機，但清冷的枯枝卻也有一番獨特的風情。

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灑在了阮萌萌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她伸手想去推窗，卻發現所有的窗頁都只留了一指不到的活動間隙，整個陽臺其實是個封閉空間。

阮萌萌有點失望，卻也知道這是出於安全考慮。

衛生間的門虛掩著，推開就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馬桶看著很乾淨，衛生情況比她來之前想的要好上許多倍。

換好衣服，她順便擦了個臉，抱著自己的衣服回到病房。

正整理著外套往置物櫃裡掛，門口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

阮萌萌的動作頓了頓，怎麼這會兒忽然開始講究起來了。

但這份講究似乎也就是走個過場，未等她應聲，對方就推門走了進來。

是陸時均，依然穿著那身白大褂，隱藏在口罩後面的臉上依然無法讓人看出什麼情緒。

兩人的目光隔空對上，阮萌萌首先敗下陣來，她匆忙收回視線，繼續手上的動作。

陸時均站在門口，目光從容地落在阮萌萌的身上，瘦削的女生被包裹在顯得有些大的病號服裡，臉上卻依然是精雕細琢、一絲不苟妝容。

直到她收拾完走回床邊坐下，陸時均才跟著走進屋，停在距離她一步遠的地方，垂眸看她。

“你……”下手術啦？

阮萌萌話剛開了個頭，就被陸時均打斷。

“把口罩帶上，你身體裡的免疫細胞現在都很忙，你如果再病了會很麻煩。”陸時均說，“癌症患者也在流感的重症高危人群裡面，你自己注意點。”

阮萌萌老老實實開啟抽屜翻找出一個新的口罩，來時路上帶著的那個在她辦理入住手續的過程中已然經歷了太多，在剛剛她換衣服時便給丟了。

“既然已經住進來了，就要有身為病人的自覺，”陸時均繼續交代：“工作什麼的都放一放，少操點心。煙和酒戒了，當然醫院裡你是沒條件想的，出去後就別再碰了吧。”

“……好的。”阮萌萌忍住想捂臉的衝動，她就知道早上被護士問過的那些社死問題會爆雷，這陸時均果然是看過她的入院調查了。

陸時均似乎沒發現阮萌萌的不自在，他抬手將一個保溫袋放在了床頭櫃上，阮萌萌這才發現，對方之前手上一直提著的，似乎是自己的午飯。

“你今天來的太晚了，辦完手續肯定來不及定中午的餐，我提早讓人幫忙買了份，”他說，“晚餐你自己訂，醫院有提供患者飲食，你選流質。住院不比在自己家，味道你就別挑剔了，先保證營養能跟上再想別的。”

阮萌萌忙不迭點頭：“好的好的，謝謝陸教授。”

“……你還是叫名字吧，”陸時均的耳根難得一見的微微泛粉，他有點不自在地修正阮萌萌的叫法，“現在還不是，職稱沒那麼好拿。”

“但是護士小姐姐都這麼叫你誒，她們都能叫了，我不能嗎？”阮萌萌也發現了陸時均的變化，她覺得好玩，似笑非笑地故意逗他，“她們還說陸教授的號很熱門，找你的患者都從這裡排到那裡了——”

“沒有，只是掛我的號便宜，”陸時均的耳根已經開始變紅了，但臉上依然沒啥表情，還是那副平靜淡漠的語氣，“教授這個稱呼在醫院裡很常見，就跟你們平日裡見人就喊老師一樣。”

阮萌萌忍著笑，故意一本正經地說道：“原來如此，不愧是博士生遍地走的單位，企業文化都比咱們高一個職稱。”

“……”陸時均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便轉而問道，“護士應該還沒來給你抽血吧？等抽完你再吃午飯，等下你的管床醫生會過來找你瞭解基本情況——”

“不是你管我嗎？”阮萌萌一臉不可思議，打斷對方的話時音量都不由自主拔高了兩個調，“說好了我來你們這兒做手術就是你管的呀！”

“手術我給你做，”陸時均有些無奈，“我是你的主治醫生，但你還會有個管床醫生，這兩者分工不同。”

“哦哦哦，我懂了！”阮萌萌一副又悟了的表情，“就是你助理！”

陸時均：“……”

一眼瞪過去，阮萌萌笑嘻嘻的，陸時均拿她毫無辦法。

“下午做個心電圖，明早是腹部增強ct，如果所有檢查結果出來都沒問題，就後天早上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