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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籌謀

衛湘面上的笑意便又淡去,黯然之色重新染上眉眼。

安靜了許久,她才又說:“勞王公公等我七天。”

小勝子一僵:“這……”

餘光掃見小勝子的為難,她便知道王世才有多心急了。

可她還是心平氣和地說:“露姐姐屍骨未寒,我這個當妹妹的總不能即刻就去和人共度春宵,好歹也要過了頭七,是不是?”

小勝子的為難之色仍染在眼底。

他本只是來跑腿傳話,依花房管事王世才的意思,衛湘應當今日就與他洞房花燭地結為對食才好,如今衛湘提出這等要求,小勝子是不敢妄自答應的。

……但他轉念一想,衛湘與姜玉露的情分花房上下概都知曉,衛湘只是要求等個頭七,不止合情合理,更稱得上剋制,倘使他這頭不允,只會讓衛湘對王公公生出怨懟,那他才真是將差事辦砸了!

又何況,衛湘既已退讓,這對食便終究是會結成的。那王公公既是他師父,他就得喚衛湘做一聲師母,若讓“師母”心裡結下這口怨氣,等到來日這氣豈不是都要撒到他這當徒弟的身上?

電光火石間,小勝子心中已將各種紛擾都想了個遍,眼睛一轉就又有了笑,連連作揖:“是是是,姑娘說得很是!小的這便去回了師父!還請姑娘節哀,順變。”

衛湘輕輕地嗯了聲,聽來有氣無力,濃郁的哀愁仍縈繞在她眉目間,唯嘴角強撐起一絲的笑容,頷首對小勝子說:“有勞了。”

這麼一縷牽強到極處的笑,便看得小勝子心神都塌了。這一笑間,他只覺佳人的愁苦與強撐都擊進了他心中,那股子無助仿若一道怪異的咒,明明糾纏的是她,卻讓他也中了招,令他也感知到了。

他想擁住她,給她一點聊勝於無的依靠,但是不行,因為她是他師父看上的人。

“小的告退!”小勝子復又一揖,迫使自己不許再看眼前這支離破碎的美人,逃也似的溜了。

王世才的住處在花房的最內進院,也就是衛湘這一進再往後過一道門的位置。小勝子竄過那道紅漆窄門,身形一晃就瞧不著了,衛湘卻還是站在屋門前,望著那個方向久久不動。

她忐忑不安地等候,無聲地盤算著眼下,更盤算著將來。一顆心七上八下,只盼王世才能依了她的心思,否則萬事一錘定音,她就再無出路了。

萬幸,王世才對她著實是痴迷的,小勝子跑進去不過兩刻,衛湘就得了定心丸——王世才派了四名手下的小宦官過來,為姜玉露斂屍。

四人帶來的並不是衛湘要求的“一口薄棺”,而是一口稱得上講究的棺材,棺體為紅木所制,漆色均勻,兩頭還雕了些寓意吉祥的花,是富貴人家才用得起的棺材。

不僅如此,王世才還頗為有心地弄來了兩副首飾、三匹細綢給姜玉露當陪葬。

這說來便有些諷刺,因為他們花房是遠離主子們的地方,比不得近身伺候的宮人們要打扮得體、還能常得賞賜。這樣的首飾與綢緞,姜玉露在世十八載都不曾見過,如今香消玉殞,倒能帶到陰曹地府去了。

除了這些,王世才還將衛湘要求的“聘禮”也送來了。

一如那具很像樣的棺材一樣,這聘禮他也大獻殷勤地加了碼:衛湘所要不過五十兩銀,他送來的卻足有三百兩,另有八匹綢緞、六副首飾並幾張皮子,透過小勝子的口關懷說斯人已逝,讓她莫太難過。

衛湘面上淡淡的,收了這禮,取出碎銀來向幾個小宦官道了謝,便送走他們,闔上了門。

此時天已全黑,夜色濃重如墨,不見星月。衛湘如一具枯木一般毫無生氣地從房門口走進內室,木訥地點亮一盞燭臺,又端著燭臺回到外間。

她將燭臺放在桌子上,自己坐到棺木旁,背靠著棺板待了一會兒,忽又起身,從那聘禮箱子裡取了套瞧著最貴的首飾,放到棺蓋上,伸手去推棺蓋。

她身形纖弱,很是費了些力氣才將那厚重的棺蓋推開一塊,整個人累得氣喘吁吁。

棺材之中,離世半日的姜玉露已然面色煞白,形如鬼煞。衛湘心裡卻分毫不懼,她將那匣首飾放入棺中,繼而執起姜玉露已顯僵硬的手腕,小心地脫那隻鍍了銀層的金鐲子:“露姐姐,這鐲子我拿走啦!我知道原該是我們一人一個,你只管怪我貪心好了,我只想留個念想,看著它只當你在陪我!”

“你也莫太跟我計較,喏,這匣首飾是我最值錢的東西了,我拿它跟你換,好不好?我知道你必定噁心它是王世才那畜生送來的,你也不需留著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