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馬匹調動到皇帝墜馬再到嚴林周和範寺丞之死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對方就開始著手清理知道此事的人了。
朝中官員蹊蹺死去的根源,就是有人要弒君!
昨夜如果還只是聽到對方的一面之詞,那今日所看到的這些卷宗無疑就坐實了這點。
徐雲樓後脊背的冷汗都開始往外冒了,原本以為只是奸佞排除異己濫殺朝臣,想不到竟是要弒君改朝換代!
被牽扯進這件事,徐雲樓不知道自己的性命還能攥在自己手裡多久。
因為現在接觸到的資訊,這案子已經超出他能辦理的範圍了,即便是查出真相又怎樣呢?知道幕後兇手是誰又如何?他也沒有面聖的資格,而就算是面見了皇帝,那九五之尊能信自己一個小小的錦衣衛的話麼?
腦子裡頓時亂成了一鍋粥,但一回想起昨晚那個年輕男人所說的話,徐雲樓又鎮定了下來。
——替陛下分憂,保大明江山社稷,不是你這些為人臣子該做的麼?
他想起了當初自己晉升總旗因辦案得力得到皇帝賞識,御賜繡春刀時聖旨上的一句話‘朕之親衛自當保護皇城拱衛皇室,今御賜繡春刀一柄,皇權特許可先斬後奏令乃斬除奸佞’。
徐雲樓低頭看了看腰間的繡春刀,隨後便將畏懼拋到了九霄雲外,縱然是粉身碎骨也要查出這奸佞妖人,為君效忠。
卷宗翻到第十二卷的時候就已經到了下午,徐雲樓還惦記著醫館的凌一山,於是便暫時讓東廠的番子將這些卷宗單獨存放在一個木架上,晚些時候自己再回來翻閱。
出了錦衣衛後徐雲樓直奔醫館,到了地方那郎中見他回來趕緊迎了上來。
“大人,您送來的那位大人已經醒了。”
徐雲樓聽得心頭一喜,隨後立刻跟著對方去了醫館後院,推開門後,床上的凌一山間徐雲樓來了就要撐著身體坐起來,徐雲樓一個健步過去按住他的肩膀輕輕將他按回了床上。
“好好躺著休息,你傷勢很重,宜靜不宜動。”徐雲樓輕聲說。
“大人,屬下無能。”
凌一山咬著牙滿臉羞愧。
“大夫,這些銀子你拿著,不夠我過兩天再給你送一些來,你先去忙吧。”
徐雲樓拿了幾兩銀子給了郎中,後者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接過銀子之後退出房間將門關上了。
“此事怨不得你,要是我跟你一起去就不會讓你出這種事了,你的傷還是拍賣行的那些人乾的?”
徐雲樓問。
凌一山搖頭道:“不,不是拍賣行的那些人,昨晚我去了幽市要找鄭老倌,結果他的鋪子空了,我進去之後還發現打鬥的痕跡,鄭老倌恐怕凶多吉少。
我當時心裡憤恨,覺得肯定就是拍賣行的燕浮屠搞的鬼,於是就想著潛入拍賣行去將那燕浮屠綁來……”
結果凌一山剛溜進去還沒來得及捉一個人問問燕浮屠在哪兒,然後就有一批神秘人殺了進來。
“這些人武藝高強,個個心黑手狠,之前追咱們的那些刀斧手倒是能跟這夥人鬥上一鬥,但領著這夥人的四個殺手一出手馬上就將拍賣行給殺了個片甲不留。”
凌一山咳嗽了兩聲,徐雲樓去旁邊桌上倒了杯水給他餵了下去,等他緩和一些後徐雲樓才問:“然後呢?”
凌一山緩緩地說:“然後我就想看看這到底是什麼情況,會不會幽市之中的狗咬狗,也想看看燕浮屠究竟是誰,於是就躲在暗處觀察下面的情況……”
拍賣行裡的護衛被殺了七零八落,這時候燕浮屠終於從內堂走了出來。
“玉獅子、鐵索鬼、還有青煙客,咱們幽市‘四鬼’多少年沒碰面了,今天你們來找我敘舊,一見面就殺我這麼多人,這筆賬咱們應該怎麼算?”
見開口的是昨晚迎他們的那個女人,凌一山心頭吃驚不小,“原來這婆娘就是燕浮屠。”
他眼睛繼續盯著下面,耳朵豎了起來繼續聽。
“燕浮屠,昨晚有兩個人來打聽‘都意難旦’,你居然能讓那兩人逃了,逃就逃了吧,你居然還將此事隱瞞了起來,主子可是對這件事惱火得很啊。”
一個玉面書生模樣的男子陰柔地說。
“老孃自有打算,玉獅子,你一直想插手我拍賣行的事情,在主子耳邊吹風的就是你吧?”
燕浮屠一聲冷笑。
“此事還需要他吹風,那二人從幽市逃走之後就把你的人引去了太平倉,還好沒讓守庫衛兵捉住把這兒審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