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那些不知何時出現的漆黑破洞隨之擴大,瞬間互相綴連為一片,受損的視野連帶將青年的理性也剜去了巨大的一塊。只一個恍惚間,他的軀幹四肢便已違背主人意志,自行動了起來。
無數細小出血點開始在他眼球表面浮現。
而後,鮮血流下雙眼,化作赤紅的淚水。
……
……
回溯到這裡時,如悶錘般砸下的頭痛已劇烈到再難承受,王久武不得不停止回憶。
他腦海中,對昨天的的記憶徹底斷在自己揮拳撲向鄭彬的一刻,而那股不知為何燃起的怒火,也在這具軀殼裡留下了灼燒的痕跡。青年握拳,用食指指節用力抵住一側太陽穴旋轉,努力想把雜念從頭腦中驅逐出去。
門外響起了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王久武身子一震,下意識第一時間扭頭去看。透過門上的小窗,他看到一個作醫生打扮的女人正朝這邊走來。
大概她就是史明剛才說的來檢視情況的醫護人員。
很快女醫生便走到了病房門口。
但她接著停住腳步,並沒有開門進來的意思。根據口型和她看著的方向判斷,女醫生似乎正在和另一個男人交談。
王久武這才意識到門口還有人在。
他屏息靜靜聽了一會兒,那個男人似乎是在介紹他的情況,有類似“顧問”“基金會”的字眼傳了進來。女醫生邊聽邊點頭,同時也透過門上小窗向病房裡望來一眼,險些與王久武四目相對。最終男人成功將她勸了回去,女醫生腳下一轉,又施然從病房門口離開。
青年輕輕咬了咬嘴唇。
沒給他判斷形勢的時間,幾秒之後,病房門還是被開啟,一個穿著警服的高大男人走了進來。
作者有話說:
今晚上三更,死線戰士,參上!
祛毒(下)
是鄭彬。王久武毫不意外。
鄭彬看了他一眼,微微皺眉,語帶不滿地問了史明一句:
“他醒了你怎麼不立刻叫我進來?”
“我在休病假,沒在當班,”捧著漫畫的人頭也不抬,“而且你就在門口守著,王顧問醒沒醒,還用我叫你才能知道?”
“我說了我有話問他。”
“問什麼也該等王顧問好利索了再說。昨天的事我可都聽說了,你這人怎麼這樣,人家都發燒了你還拉著問,真好意思的,”史明小小地翻了個白眼,“怎麼著,接下來你是不是還要叫我這個傷號迴避,然後把我從病房攆出去?”
“誰嘴這麼松——算了,看你的漫畫吧。”
史明哼了一聲,朝王久武點了下頭,繼續看起手裡的漫畫。
鄭彬面色一赧,連忙假裝清嗓掩飾過去。
而後他恢復神色,將一把椅子拖到王久武床邊,自己坐下來,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看著這個青年。
王久武也沉默地看著鄭彬。他看到這個刑警雙眼血佈滿血絲,除濃重的黑眼圈外,左眼周圍還有已變色的淤青。
……估計是我“斷片”時打的,而且看起來當時下手不輕。
青年有些自責,但同時內心深處居然有一絲絲解氣的感覺。
兩人之間這種無聲的相互試探蔓延許久之後,鄭彬終於開口打破沉默:
“王顧問,來東埠之後,你都做了什麼?”
基金會顧問心道這人怕不是還打算接續昨天未完的詢問,於是和以前回答得一樣,“查案。”
鄭彬卻話鋒一轉,問了個有些奇怪的問題,“沒去不該去的地方吧?”
不該去的地方——比如東大西門附近、文安街道大夼村的某處民房?
以頭痛不適為掩蓋,青年抬手揉起了太陽穴,從指掌縫隙中偷偷觀察著鄭彬的表情,以判斷他的話裡是否有弦外之音。
對方似乎並無察覺,接著問道:
“來東埠之後,你沒沾‘落海’吧?”
“當然沒有。”
王久武原本不知鄭彬為何要問這個問題,納悶地回答完後卻猛然反應了過來;看來自己昨天視野中浮現的黑洞與幻覺並非是淋雨後發燒的結果,連帶那股無法遏制的暴怒,似乎也一下子有了來源與解釋。
居然是因為“落海”嗎?
“沒沾‘落海’卻出現了發作症狀,想必是透過面板或粘膜吸收的,”鄭彬若有所思,“王顧問,你之前是在哪裡不小心接觸了‘落海’?”
褐眼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