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了出口沒有及時抬起的欄杆,丟掉了一盞大燈。
它堪堪避開試圖阻擋自己的白衣人群,輪胎在地面摩擦出直刺耳膜的尖叫。
它輪下不停,掛到高檔,加速衝向仁慈醫院的大門。
“鄭隊,低頭!”
褐眼的青年出聲提醒鄭彬,自己卻仍坐得筆直以時刻掌握車前動向,眼中銳芒。
“老爺車”咆哮著一頭撞向了醫院的鐵藝大門,擋風玻璃立刻龜裂,碎紋密佈。為了保持視野清明,王久武乾脆曲起手臂,一肘將老化的擋風玻璃整扇擊落。烈風自洞開之處突入,裹挾著冬日的寒氣,撲到臉上猶如刀割,而他僅是微微皺了皺眉頭。
以前擋和另一盞大燈為代價,醫院大門被撞翻在地。
“老爺車”一直衝到馬路對面,而後一個甩尾,停了下來。
並非它力竭拋錨,而是因為駕駛者發覺那些白衣追兵並沒有跟在車後追出大門。
踩踏著伏倒的鐵門,醫護人員們聚整合堆擠在門口,虎視眈眈地望著那輛僅一路之隔的舊車,卻沒有一個人抬腳朝外邁出一步。看起來,就彷彿是有一道不可見的結界,將他們困在了這座醫院之中。
可誰都不敢肯定這種對峙能一直僵持下去。
事態緊急,王久武緊盯著那群白衣人影,一隻手把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從口袋裡取出手機,也顧不上開啟安全模式,直接將它丟給了鄭彬。
鄭彬接到手機,立刻向警局發去了求援資訊。
援兵來得很快。
但對於車內緊張觀察局勢的這兩人來說,時間被繃緊的神經無限拉長,完全已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是漫長的幾個小時,也可能實際不到十分鐘,遠方終於傳來警笛大作的聲響,長嘯高亢,於此刻聽來卻是如此動聽悅耳。
紅藍燈光閃爍,警告無關人員火速退場。
一輛白底黑花的警車之後,跟來五輛通體深黑的特警防暴車,“東埠特警”四個大字印在車體之上,無形中便透出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王久武聽到副駕駛座上的鄭彬長出了一口氣。
見此場景陣仗,刑警似是已放下心來,又有心思隨口調侃,“呵,不知被醫生護士追著砍的這種情況,是不是也算‘醫鬧’的一種。”
白底黑花的警車很快停在他們旁邊,下來一個警察敲了敲他們的車窗。鄭彬搖下玻璃,對他亮出自己的警官證。
“我是本次行動的現場指揮。”那人自我介紹。
“我認得你,劉指揮,事情是這樣——”
在鄭彬介紹醫院情況的同時,防暴車停在了馬路中央,十多個荷槍實彈的特警躍出車廂,迅速集結成列,持槍警戒,開始向仁慈醫院壓進。
黑洞洞的槍口令人望而生畏,但怪異的是,大門那邊的醫生護士卻沒有因此做鳥獸散。
他們反而更緊密地聚集起來,向外亮出手中的各種醫療器械,喉中怪叫此刻聽來好似某種暴力的戰吼。
“放下武器,趴在地上!”特警發出警告。
白衣人群沒有一個人動作。
他們表現得就像是準備誓死保護醫院裡的什麼“東西”,或是什麼“人”。
“不,儘量不要傷人!他們都是仁慈醫院的醫生和護士!”
原本已放鬆身形的鄭彬見局勢緊繃,連忙下車。負責現場指揮的劉警官隨即抄起對講機,對著另一頭下達新的指令。
王久武則繼續留在車裡。
他守著後座再度陷入昏迷的年輕警察,一隻腳始終戒備地踩在油門踏板上,手裡警惕地把著方向盤。
但他最後還是忍不住分出注意力,騰空給陰闌煦去了個電話。
無人接聽。
就像鄭彬擔心病房裡的顧懷天,王久武也很擔心那個還躺在病床上的年輕人。如果有可能,他真想現在就棄車繞後、翻牆而入,再次回到住院部頂層,檢視搭檔的情況。
打給陰闌煦的電話一直沒有接通,綿長的提示音連線呼嘯風聲。
王久武仰頭向外看了眼天空。
冬寒愈烈,白日陰沉,風中若有似無一股海水腥臭。
青年握著手機的手指不由收緊。
真的要來一場颱風。
……
而在仁慈醫院那邊,緊繃的局勢其實並沒有持續太久。
畢竟縱使手持“兇器”,醫護人員怎麼可能會是特警的對手,短暫到幾乎可以不計的肢體交鋒之後,白衣人群已悉數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