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紅色之下,赤殷滴落。
“你雖不是東埠人,但在東埠生活了一段時間,因此沾到我的血也不會當即暴斃。慶幸吧,你同樣不會錯過那片幻覺之海,在深淵中迎接死神,祝你愉快。”
說著,他將這根流血不止的手指伸向龐新娟,離她的嘴唇只有短短一寸:
“選吧,用嘴品嚐我的血,或是被我的血濺在臉上。你總歸難逃一死,但可以選擇怎樣更為體面。”
原本騎壓在他身上的姑娘下意識向後躲去。
灰色的瞳眸緊盯著龐新娟,以冰冷目光封住她的退路。
她開始戰慄。
食人者舔著唇角:
“如果你死後有靈,記得告訴shan下次派個男人過來。”
作者有話說:
提醒一下,龐新娟在第二卷登場過。
刺探(下)
鮮血從陰闌煦指尖不斷滴落,綿連似一串猩紅瓔珞。
灰眸的年輕人似是感覺不到傷口的疼痛一般,只定定地看著騎壓在自己身上的龐新娟。
這冰冷刺骨的目光令姑娘下意識抿了抿唇,她掩飾不住自己緊張吞嚥的動作。迎上那對妖異的淺灰眼瞳,龐新娟勉力繼續與陰闌煦的對峙,但光是保持對視就幾乎用上了她全部的意志力——誰知道那顆顆掉落的赤毒液珠將流向何處,說不準接著便匯成一條小蛇伺機鑽入獵物的面板——龐新娟拼命壓住了向下低頭的衝動,忍著不去看那些滴打在被面的血珠。
“你害怕了,怕沾到我的血,”那雙灰眼睛微微眯起,望向她的眼神中滿是嘲諷,“你還不想死,對吧?”
下一秒,陰闌煦蒼白的手指撫上了龐新娟的面龐。
遠低於常人的體溫,這根手指就像一塊永不融化的冰,甫一貼近即觸感鮮明;龐新娟只感到一股可怖的寒意自這指尖而來,穿破肌膚,滲入了她的骨髓。修剪圓潤的指甲並不鋒利,她卻覺得臉上是一把危險的匕首正在緩慢移動,刃尖滴血,彷彿隨時可以劃破面板、剜出她的血肉。
道道紅痕塗抹這個姑娘年輕清秀的面容。
不知是在描畫她的五官,還是在勾勒她的骨相,陰闌煦似是信手塗鴉,卻仔細避開了龐新娟的口唇眼周,刻意繞過了每一處單薄的面板。將死刑之前的預備工作拉長成一種折磨,他眼看到冷汗流下龐新娟的鬢角,向頷尖沖淡一抹血色。
而他確實在享受刺殺自己的人此刻無法控制的戰慄與閃躲。
“被拋棄的狗,shan不惜用你的命下戰書。”
由年輕人唇間吐露的言辭依然冰冷,同時帶有一種飽蘸惡意的憐憫。
“真是可悲,跟錯了主人的狗,就只剩一條死路。”
他的手指停在了龐新娟唇上。
以指腹輕輕敲打那雙飽滿的豐唇,灰眸的年輕人耐心得像是死神在午夜叩響門扉——不要再抵抗了,他用動作如此述說,只要含住我的指尖,就能從畏怖驚懼中解脫。
而且在瀕死之際,還能在幻覺裡一窺奇譎無比的夢海景象,作為帶去另一個世界時的禮物;
你可知在東埠有多少人傾家蕩產購來‘落海’,只為了這沉下深淵的一刻。
“來。”
灰眸的年輕人發出邀請。
冷汗已徹底模糊了龐新娟的視野,她眼中只剩一團蠕動的淺灰迷霧。
姑娘顫抖地張開嘴——
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由遠而近的腳步聲。
步履落地雖不沉重,但兩步間隔稍長,聽得出來者步幅較大,定是身材魁梧之人——不,不對,這樣的腳步聲有兩個,一個沉穩堅定從容不迫,一個微微踮足方便發力——有兩個高大男人,正在走近這間走廊盡頭的病房。
一同傳來的,還有兩人交談的聲音:
“謝謝您送我回來。”溫和的男聲說道。
“陰顧問是在這間?”清朗的男聲問道。
像是聽到理智呼喚,意料之外的響聲撥散了她腦海中的灰色迷霧,龐新娟猛地清醒過來,再次閉緊嘴唇。
陰闌煦微微挑眉,似有一分意興闌珊,將那根流血的手指攥進拳中。
見他收起了滴落“毒汁”的“毒刺”,機會難得,龐新娟立刻挺身而起,準備下床逃離這喪命的陷阱。
卻不想,身下的年輕人用另一隻手扯住了她的衣領,迫她坐回原處。
“137指派給595的一大任務,就是無條件保證carnivore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