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動之間,猩赤的顏色亦攀附上男人的外套衣褲,像是嗜血的蠕蟲,準備往內由他面板鑽入。
宋柏努力不去想這些。
一心只顧著用最快的速度穿越舞池,於是他甚至來不及感到噁心,眨眼間即從另一側池壁爬了上去。
可宋柏還是慢了一步。
祭壇之上,聳然大魚雕像,血珠滴淌,無眼之目俯瞰眾生。
先他一步,灰袍男人從劇痛中尋回了扭曲的意志。
用手肘支住地面,灰袍男人把自己撐了起來,之後的動作卻不是包紮傷口,而是以一隻殘掌夾拿起短匕的刀柄。一手挾過女孩,他的手臂死死勒住了她的頸喉,用力至極,兇狠之至,彷彿即便自己力竭身死,也一定要置這個孩子於死地不可。
而即便到了這個時刻,蒼白的女孩竟依然沒有任何反抗的動作。
寬大的袍袖擋住了身上血跡斑斑的紗裙,恍然間她就如同只有一個頭顱依偎在灰袍男人懷中,那張被汙染的清秀臉上沒有表情,失焦的眼神冷漠麻木地望進虛空。
女孩似乎也一心等待死亡的解脫。
見此情景,宋柏幾步跨上祭壇,持槍喝道:
“放下武器!立刻遠離那個孩子!”
“不要——阻止!”
一句蹩腳的中文,夾雜著嘶喘的聲音,自灰袍男人口裡艱難冒出。
並不理會男人的話,宋柏作出第一次警告,“把孩子交給我!”
與他這句話同時響起,一陣腳步聲自遠及近。
宋柏無暇分心檢視背後的情況,雙眼始終瞪視著面前的灰袍男人,試影象以往那樣,用氣勢壓制住兇徒的行動。
然而瘋子不知恐懼。
面對警察的槍口,灰袍男人只是一味胡亂叫喊意義不明的語句:
“這個孩子——是我們的引路者!是我們最優的祭獻!”
“警告兩次!”一隊長握緊槍托。
“愚昧之人!你不知祂將於此刻睜目,而我們須立即向祂的身旁趕赴!”
宋柏的食指搭上扳機:
“警告三次!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
他背後的腳步聲亦步步愈近。
見無處可退,也無心躲退,灰袍男人朝天一聲怪叫:
“願祂甦醒——!”
遂用殘掌夾著短匕,狠狠刺向女孩顱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