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嗎?”
陰闌煦從齒縫中擠出一句話,“只是脫臼。”
這並沒有讓王久武松一口氣。
對待脫臼,他自己一般是重重撞向某個硬物,借衝擊力令那處關節迅速復位。但搭檔羸弱,他只能選擇痛苦小卻用時久的方法。
他也不知道以陰闌煦現在的狀態,能否經受得住,只得繼續柔聲勸哄:
“放鬆肌肉,深呼吸,接下來交給我。”
接著王久武便站起身,用膝蓋抵在年輕人腋下作穩固支撐,牽起他脫臼側的手臂輕輕內旋,將其緩緩移回原處。
儘管王久武的動作已極近巧柔,肩關節重新咬合的一瞬,陰闌煦還是痛得失去了意識。
青年立刻再次把自己摔坐在地,好讓搭檔倒靠在自己懷中。
他本想將陰闌煦喚醒,轉念一想,或許暈厥才是這人此刻最安逸的選擇。
然而傷痛不似他溫和,怎肯輕易放過這具孱弱軀體。
懷裡的人很快便二度被從黑邃昏眠中拖拽而出,額角冷汗滑落。
“你不要亂動,我這就送你去——”
青年的話戛然而止。
灰眸的年輕人圓睜著一雙已失去光彩的眼睛,由他肩項攀附而上。
“你……?”
並非痛極求援,乍醒之人猛然張口,衝著他頸側狠狠咬下。
利齒之下寸許,僅隔面板肌肉,支脈血管正奔湧生命,微微搏動。
條件反射之下,王久武下意識想推開陰闌煦,但他最後卻將抬起的雙手緊握成拳,不再作反抗掙扎。
——願伴虎者,終將以身飼虎。
萬幸,口中嚐到一縷血腥味後,陰闌煦的理性隨之回潮。
食人者壓制住了繼續撕咬這健美血肉的本能,即刻鬆口,只用舌尖舔淨了牙痕處滲出的薄血,似是留戀,卻還是乾脆地退開搭檔身旁。
褐眼的青年無言地看了年輕人一會兒,然後便下定了決心。
他挽起衣袖,將自己的左臂遞到對方嘴前:
“我知道你一定非常餓。是我的錯,錯過了基金會的‘補給’,我會負責。”
陰闌煦垂眸看向這條手臂,它結實修長,肌肉線條流暢漂亮,在陽光下曬得膚色健康——他唇舌乾渴,胃腸為此不停絞痛。
“左臂對我行動影響最小,”王久武已經拿出了離開警局前隨手帶上的繃帶紗布,“請吧。”
灰眸的年輕人喉結滾動了一下。
但他還是別開了視線:
“我不做殺雞取卵之事。”
“確定嗎?這次‘補給’明天才到。”
“閉嘴,必要時我自然會拿你作儲備糧,”陰闌煦不悅皺眉,岔開話題,“眼下等你結了手頭這樁案子,就去查一下東埠的牙科記錄。”
“嗯?”王久武不解。
“江河清有嚴重的牙冠畸形,除了幾顆門齒外,剩下的牙包括臼齒,全都尖如鯊齒,鋒利異常,”陰闌煦冷淡地解釋道,“這種畸形齒無法正常覆合,而且極易劃傷口腔,他雖然最後沒進行矯治,但此前很可能做過診療。”
王久武放下衣袖的動作一滯。
他自然猜到了陰闌煦如何知曉這些的緣由。
何等折辱——!
怒火憤恨,自理智底部延燒,映在王久武臉上,幻化成了一個令人不寒而慄的扭曲微笑——
“下次見到江河清的時候,”青年向上扯動唇角,眼底只有殺意翻湧,“我會要他的命。”
——他像是說給陰闌煦,又像是說給自己。
對方攏了攏領口,沒有回應。
不再多提起那個人,王久武迅速收拾完其它物件,然後脫下自己身上的大衣,包覆住陰闌煦。見這人腳踝腫脹已無法走動,他便將搭檔小心打橫抱起。
陰闌煦本就瘦削,此刻更是輕得像一片被雨打溼的葉子。
“我查到了些線索,有關貫檢與熊偶之間的關係,直接指向了兇手——之後再說,我先帶你就醫。”
隨著青年的話語,屬於這個人的體溫傳遞過來,逐漸驅走了先前纏繞陰闌煦周身的苦寒。
灰眸的年輕人精疲力竭地閉上了眼睛,將頭靠上青年的胸膛,靜靜聽著內裡強而有力的心跳。
此刻沒有更好的催眠曲。
他這次終於得以安心地沉沉睡去。
作者有話說:
感覺把老陰寫得有點兒像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