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蒼白之人發眸色淺而眉眼深邃,鼻樑高挺而臉頰瘦削,正與日耳曼人的典型長相吻合,令青年不免對他的身世有了一番猜測。
“你有德意志血統?”王久武詢問。
不奢望可以獲得確定的答案,他只求陰闌煦能做出些反應,畢竟哪怕是冷淡的一瞥,也足夠用來佐證他心中的推論。
然而對方依舊一臉木然。
那雙淺灰的眸子,迎著月光,卻幾乎沒有眨動,定定地凝望窗外的夜景。於此遠眺,視野盡頭,東埠灣顯露一隅,蒼藍海面浪花翻湧,晝夜不息。
笑意很快從王久武唇角褪去,他意識到事有異常,忙在陰闌煦眼前招了招手。
那個年輕人臉上,變化的只有晃動的光影。
居然是夢遊?
搭檔多年,王久武之前從未見陰闌煦發作過類似症狀,因此沒什麼應對夢遊者的經驗,下意識想用動作引導他返回室內。然而那人宛若足下生根,小力牽拉根本動他不得。無奈之下,王久武只好走到搭檔正面前,擋在他與窗戶之間,連聲輕喚陰闌煦這個臨時姓名,試圖以此讓他從深眠中甦醒。
如此一來,青年高大的身軀便投下了一片陰影,完全把灰眸的年輕人籠罩其中,好似夜色將這人擁進懷裡。
然而,許是夜色並不溫柔,陰闌煦原本低沉平緩的吐息突然一滯,接著就呼吸困難,喉中開始滾過嘈雜的噪音。
王久武嚇了一跳,連忙想幫這人順氣,結果不等他的手撫上陰闌煦的脊背,對方突然“哇”的一聲,嘔出一口鮮血。
兩人衣上頓時被濺出一片猩紅。更多的血滴答在地,在瓷磚上漫成赤豔的經脈。
灰眸的年輕人身形一坍,重重向地面摔去。
他的搭檔自然不會坐視他跌倒,提前將他接進自己的雙臂。
不敢隨意搬動突然吐血的陰闌煦,又不能把病人直接放平在冰冷的瓷磚,王久武一時兩難,剛想大聲呼叫出醫生護士幫忙,懷裡的年輕人卻已悠悠轉醒,條件反射般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唇。
“不行,”王久武甩了下頭躲開這人的手,“我得叫大夫來檢查你的病情。”
對方出聲拒絕,“我沒事。”
“你吐血了!”
“這沒什麼!”
用袖子抹去唇邊的餘血,陰闌煦跟著王久武加重語氣,眼神中是異樣的堅決,“我只再說一遍,我沒事,不要叫醫生護士過來。”
“……好吧,但如果你再出狀況,說什麼我也得去。”
對上那雙在月光下愈顯奇異的淺灰眼眸,王久武逐漸敗下陣來,退讓半步。
然後他輕輕抱起陰闌煦,將這人送回床上,又不放心地探手試了試額溫,卻發現對方不知何時出了一身冷汗,放著不管恐怕真會著涼。於是王久武接著去打了盆熱水,浸溼毛巾,準備幫搭檔擦洗身體。
腕上的電子錶兀然震動,幾行文字浮現在錶盤。
青年連忙擰乾毛巾多餘的水分,閱讀起傳來的訊息:
【595參與偵破下個案件——shan】
不詳的指令讓王久武十分困惑,他邊解開陰闌煦的病號服、小心拭去這具如月光凝成的蒼白軀體上的汗珠,邊自言自語般同他說道:
“基金會終於給我發來了新的指令,但措辭好像有些奇怪,‘參與偵破下個案件’,‘下個案件’指的是什麼?不指定時間地點範圍,甚至沒有說明型別。看來待會兒我得聯絡後方支援人員,重新確認一遍指令。”
陰闌煦默不作聲,只配合地舒展自己的肢體。
“另外,這次下達指令的人是‘shan’,真是稀奇。”青年隨口評價了一句。
“shan”,一般被基金會成員讀作“沙安”,據說是一個高層的代號,和137一樣真實身份不明,卻遠沒有那個創立者活躍。除了這次,王久武記憶中自己只接到過的一條shan的指令,一條要求595繼任為陰闌煦搭檔的指令。
這讓他對那個用“shan”遮掩面目的神秘人莫名有一絲好感。
然而與王久武不同的是,聽到這個代號時,不知為何,灰眸的年輕人目光中閃過的是危險殺意。
“你,”陰闌煦出聲轉移了話題,“身上有尚未癒合的外傷嗎?”
“嗯?應該沒有,怎麼了?”
陰闌煦已經縮回了被窩裡。
不過在沉沉睡去之前,年輕人少見地再次開口,叮囑了一句:
“如果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