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分卷閱讀240

附近貪小便宜的鄉民偷偷來取過石料,而非有人惡意暴力破壞。順勢抬眸望向牆內,王久武看到大門處的狗窩前悉數只剩半截鐵鏈,沒有動物的骨骸;院中腐敗的落葉堆積深厚,一路滿滿鋪至庭前,完全不像近期有人踩過上面。

已經很久無人進過這棟別墅。

此行恐怕註定只是次不會有所收穫的試探。

褐眼的青年有些失望,丟掉了手裡的斷磚。

磚底黏滑的黴斑,淡淡腐綠染上他的指尖。

王久武疑惑地拍乾淨手。剛才他就有注意到,這棟別墅外牆“生機盎然”,除了蔓長大片黴斑之外,還附有壽盡死掉的真菌細菇,和在冬日休眠的灰綠苔蘚。然而北方乾冷,按理說這個時節,院牆上應該只有枯死的爬山虎與乾裂的紋路才對——為何這裡如此潮溼?

難道是因為東埠臨海?

可魚嶺和海邊之間有著相當一段距離,隔了半座城,溼潤的海風根本吹不過來。

難道是因為靠近林區?

就在王久武想不透箇中緣由的時候,邈邈散散,東邊嶺上飄起一片蒼白。

因此回憶起七隊曾被大霧干擾行動一事,青年不由笑著搖頭,自嘲想得過於複雜。這裡格外潮溼的原因,恐怕只是嶺間多霧罷了。

然而,他很快就發現那不是普通的晨霧。

怎會有晨霧在陽光下久不消散,又怎會有晨霧如此來勢兇險?

乘風而起,那片霧氣很快將青年團團包圍,四下天地只剩厚重的蒼白。像是某種不定形的生物,霧氣擁抱著他,拂過他沒有防備的眉眼,隨即鑽入他不曾紮緊的袖口褲腳,以貪婪舌尖舔過這具軀體,留下一片溼滑的水跡。這片水跡接著浸入青年衣衫,頃刻間在冬風中凍成一層薄冰,緊貼在肌膚上吮去了體溫。衣物的防護被攻破後,北方的寒冷霎時間呼嘯而至,深深刺進青年骨髓。

冷,要命的冷。

彷彿肺部也因冷霧皺縮成一團,王久武感到呼吸困難,本能地想要逃離這片無形的溼寒。眼前茫無邊際的白色令人一時難辨方向,他只能根據記憶,跌跌絆絆地穿過院牆的缺口,深一腳淺一腳地跑過層層落葉,直至用顫抖的手摸到別墅的門環。寒天冷冬,赤手觸碰金屬的一瞬,尖銳的疼痛貫穿了他的指尖。只幸好,老舊的門鎖抵擋不住蠻力,一擰就開。

青年狼狽地摔進玄關,蜷縮身體倒進厚實的地毯,許久才找回些許流失的體溫。方才那一刻,他離死亡是如此之近,近到清晰看見了死亡並非只有漆黑的雙翼,有時也會化作無數雙溼冷蒼白的手掌。

好在這些手掌已被關在屋外,只能徒勞地拍打門板。幾乎未受冷霧影響的室內談不上溫暖,卻足夠乾燥,地毯上塵灰飛揚,嗆得他咳嗽連連。即便如此,也比凍死要強,王久武迷迷糊糊地想著,慶幸自己反應及時,也慶幸別墅的窗戶基本完整。

但他尚未脫險。

溫度一高,衣服表面結成的薄冰便重新化成了水,再次浸入布料滑落身體,流經處又是刺骨溼寒。地毯上有了人形的水漬,頭髮也溼得一綹一綹貼在臉上,王久武很清楚這樣下去不死也會凍傷。顧不得許多,他拼盡力氣爬起,匆匆脫掉全身溼透的衣物,環顧四周,而後一把扯下玄關桌上鋪蓋的絨布。

桌上擺飾應聲而倒,濺起一小片淺灰的塵霧。

用絨布還算乾淨的內裡擦乾身上的水,包覆摩擦麻痺的部位,待肢端漸漸重獲知覺,王久武才鬆了口氣。

他驀地又打了個寒顫。

非為寒冷,而是察覺到自己身上落了幾道若有似無的視線。

瞬間繃緊神經,隨手將絨布披在肩上,褐眼的青年直身四望,尋找起窺視的人。

考究的牆紙剝落大半,精美的地毯褪光圖案,別墅門廳本就幾步長寬,敗曠之餘,不似能有角落供誰身藏。原先高懸廳頂的水晶燈,更不知何年朽斷了掛繩,已摔在地上,化作無數碎片。

碎片晶瑩爍爍,凌亂地折射陽光。王久武分神,掃了一眼水晶燈碎片。

於諸多眩目的破碎光點之中,他對上了幾雙模糊的眸眼。

青年心驚,立刻望去對應的方向。

——正對大門的牆上,別墅主人一家四口正襟危坐。

顏料點就的八隻眼睛眉目逼真,穿越薄薄一層灰塵,沉默地注視著不請自來的青年。

被眼前油畫展露的內容吸引,王久武下意識走去近前。

這是一幅全家福,父母與兩個孩子並排而坐。不知為何,油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