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分,邵飛來了破廟。
他抱著胸口,走路弓著背,小心翼翼,生怕懷裡的東西掉了出來。
破廟裡熱鬧非凡,人們坐在桌前打著麻將。
邵飛瞧見張海山也在玩,他走到張海山身邊,推了推他的肩膀:“你也在啊?”
張海山回過頭來,他無奈道:“飛哥,我今天手氣真是不怎樣,輸了好多。”
邵飛笑道:“還是別玩了,久賭必輸,我是看透了。”
“也對……”張海山嘆氣道,“先看看今天能不能回本。”
邵飛嗯了一聲,他走到破廟後邊,這兒有個二流子正坐在這抽旱菸。
“騾子兄弟……”邵飛對那二流子叫了一聲,“癩子頭在麼?我來還錢。”
照理來說,他堂堂邵家公子,欠幾個二流子賭債,完全可以不理會。
可這幾個二流子,似乎跟馬幫有交情。
他可不敢得罪馬幫。
騾子見著邵飛,他笑道:“邵公子來玩啊?”
“不是,來還錢。”
邵飛謹慎地看向四周,確認沒人過來後,從懷裡拿出四個金塊。
騾子笑道:“邵公子爽快,說還錢就還錢,這裡多少金子?”
“二百四十兩。”邵飛連忙說道。
騾子拿起金塊掂量掂量,確實沉。
隨後他搖搖頭,說道:“邵公子,你欠了三千兩銀子,這些金塊恐怕不夠。”
“怎麼不夠?”邵飛驚道,“我算得好好的。”
騾子笑道:“這要是以前,這些金子是夠了。可今時不同往日啊,我們大哥說了,現在一兩金子抵十兩銀子。”
“為啥啊?他這不是胡鬧嗎?”
“還真不是胡鬧。”
騾子說道:“之前銀子越來越不值錢,可現在不同。聽聞朝廷已經不跟外邊有來往了,就是因為外邊的銀子太多,他們來買的東西越多,銀子就越不值錢。”
邵飛嘟噥道:“那我也曉得一些,聽聞這些年銀子都是從什麼牙傳來的。是什麼西八八牙還是葡萄牙,我倒是不清楚。”
“反正朝廷現在不樂意要他們的銀子,否則我們的銀子越來越賤。”
邵飛皺眉道:“所以癩子頭現在就把銀子漲價?”
“我們可不是亂漲價,有個朋友從南方過來,說那邊的銀子已經開始漲價。”
“那銀價從南邊傳到我們這兒,還不知要多少日子……”邵飛急道,“我之前欠下的銀子,就是按那時候的銀價來算。現在我來還錢,你們說朝廷不讓跟外邊做生意了,要把銀子提價,你們這事做得地道麼?”
騾子認真道:“那你可以帶三千兩銀子過來。”
“三千兩這麼多,我怎麼帶過來?恐怕半路上就被人劫了!”
騾子攤手道:“那我沒辦法,要不邵公子,你等我們大哥回來了,再跟他談談。大家都是老交情,相信我們大哥也能理解。你先在外邊坐著歇會兒,等會兒談。”
邵飛點點頭:“那也行。”
他又來到外邊,越想心裡覺得越氣,就想去找張海山訴苦。
結果他卻瞧見,張海山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打麻將,面露痛苦之色。
他湊近張海山問道:“兄弟,你這是怎麼了?”
張海山愁苦道:“飛哥,我肚子疼得很。你來得正好,你幫我頂上。”
“不行不行……”邵飛連忙說道,“我已經洗心革面,不賭了。”
張海山說道:“沒事,輸贏都用我的錢。”
他將銀子放在桌上,著急道:“我實在是肚子疼,我先走了!”
說罷,他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似乎真是憋了許久。
邵飛看著桌上的銀子與麻將,嘟噥道:“那……也行。”
反正不是用他自己的錢。
算不上賭。
他隨口問道:“你們打多大的?”
“一番一錢銀子,胡牌翻倍算,不封頂。”
邵飛驚訝道:“打得這麼大?”
“別嘰嘰歪歪,打不打?”
“打唄,反正不是我的錢。”
邵飛一邊嘟噥著,一邊摸起了牌。
剛摸兩手,他就不太舒服。
牌挺爛。
幸好自己不賭了。
於是他隨口問道:“玩成都還是武昌?”
“武昌。”
他嘟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