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進了學堂,這兒已經有學生在早讀。
有人抱著書本,念起來搖頭晃腦。
有人拿著燒餅,使勁地啃著。
有人拿著毛筆,在互相打鬧。
張小雷第一次進學堂,他看什麼都覺得新鮮,忍不住跟趙河問道:“為什麼他們讀書要搖頭晃腦?”
趙河說道:“這樣讀書不犯困。”
張小雷恍然大悟。
“瞎扯。”
一把戒尺,忽然打在了趙河的腦殼上。
張小雷回頭一看,只見身後站著一名老者。
他吹著鬍子,說道:“搖頭晃腦,是要配合讀書的韻律平仄。你在課堂上聽的,都聽到狗肚子裡去了麼?”
趙河摸著頭,唯唯諾諾地說了聲是。
張小雷看出這是先生,連忙說道:“先生好,我是張小雷,趙公子的伴讀。希望先生能教我些字,讓我學學。”
“什麼阿貓阿狗,都好意思來我這學了……”老人瞪眼道,“區區下人,還想在我這兒聽學問?”
張小雷從包袱裡拿出李風舞給的銀子,小聲道:“還請先生照顧一下。”
老人眼皮抬也不抬,他收起銀兩,面不改色道:“雖說阿貓阿狗不能隨意來學,但肯學就是好事。眼前有位求學若渴的學子,我又怎麼能視而不見?你先去坐著,我等會兒過來。”
“多謝先生。”
張小雷連忙走進去坐下,拿出了李風舞給自己的書本。
先生吩咐學生們早讀,然後就坐在張小雷身邊,耐心地教他認字。
學堂的先生,是一位老秀才,至少學堂裡的學生們都這樣稱呼他。
老秀才喜歡吃茶,在學生們讀書時,他就坐在門口,端著一杯茶,時不時喝上一口。
張小雷注意到,他喜歡吃濃茶。
每喝一口,嘴裡就會有許多茶葉。
這時,老秀才就會慢慢嚼著茶葉,等嘴裡發苦了,再把茶葉吐回茶壺裡。
接著,再喝上一口,再嚼一會兒,再吐回去。
張小雷不喜歡坐在老秀才旁邊,他覺得瞧著有點噁心。
老秀才看著張小雷認認真真地學練字,他有些欣慰。摸了摸懷裡的銀子,頓時又覺得更欣慰。
張小雷每學一個字,都會先把這個字寫上十幾遍。
他寫著寫著,忽然抬起頭對老秀才問道:“讀過書就能成為聰明人嗎?”
“不能。”老秀才說道。
“為什麼不能?我聽聞讀書人了不起。”
老秀才放下茶杯,輕聲說道:“熟讀四書五經,在這年頭活不好。”
“可我先生送我來識字,他是個聰明人。如果讀書沒有好處,他為什麼送我來呢?”
“你家先生要你熟讀麼?”
“沒有,他要我識字。”
老秀才說道:“讀書不能讓你變聰明,但能發揮你的聰明。”
“什麼意思?”
“聰明是天生的,宛如弓一般;而讀書得到的學問,宛如弓箭。有些人有弓,卻沒有弓箭。有些人有弓箭,卻拉不動弓。”
張小雷聽得似懂非懂。
他又認真學字,老秀才靠在門框上,微眯著眼睛。
這張小雷看著窮酸,但認真的勁兒著實甩出其他人一大截。
此時,老秀才忽然想起自己當年求學。
那年他也是這麼窮酸,偷偷躲在學堂外邊聽講。
多虧恩師善良,讓他免費進來聽講。
學了一上午後,老秀才便吩咐大家回去。
張小雷戀戀不捨地收起書本,他還想再寫一會兒,可惜他還有正事要辦。
所謂的正事,就是與趙河拉近距離。
從學堂回趙宅的必經之路,已經被李風舞安排了人手。
等會兒回去的時候,張小雷就要上演一出拯救趙河的戲。
這樣一來,趙河與他就會更加親近。
他收拾好東西,與趙河一起出了學堂。
倆人才剛出來,邵小玲忽然從後邊跑來,推了張小雷一把。
張小雷一個踉蹌,險些摔在地上。
他回過身來,惱怒道:“推我幹什麼!”
邵小玲揮了揮拳頭,回應道:“我樂意!”
張小雷罵道:“瘋婆子!”
“死窮鬼!”
“瘋婆子!”
“死窮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