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屠夫很快便請來了劈柴的樵夫。
樵夫有些不想來,覺得耽誤了砍柴,張小雷便給了他一錢銀子。
他拿了銀子,看張小雷似乎是個闊主兒,便說自己的柴不一般,是賣給大戶人家的,能掙三錢銀子。
張小雷便給了三錢。
樵夫又說今日不止是柴的問題,他今天還要在山裡挖人參,至少得給一兩銀子。
於是夜屠夫抽了他一個大嘴巴子,將他的牙齒打落一顆,又將他的腦袋按在地上,使勁地磨蹭七七四十九下,等樵夫臉上沒一塊好皮,血肉裡沾滿了泥土,夜屠夫又一口濃痰吐在他傷口上,怒罵道:“狗崽子,還要錢不?”
“不敢了不敢了……”樵夫捂著臉,痛苦道,“老爺你儘管問,問完我去河邊洗臉。”
張小雷好奇道:“你說塘華村被人佔了,是怎麼回事?”
“哦,那塘華村的村長兒子,原本是一名秀才,後來吉星高照,中了舉人……”樵夫說,“中了舉人後,他有一百八十畝地不必交稅。而村長也說,村裡出了貴人,這所謂一人的**昇天,要讓鄉親們都有口肉吃。”
張小雷隨口道:“那叫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樵夫連連點頭:“是這麼個意思,村長名江大海,講話騙人也好聽,村民們著了道,就去他兒子江修江舉人那種地。”
“然後呢?”
“這村民們種地以後,拿得反而少了。有人去講理,可大家都是賤民,怎麼能跟舉人講理呢?這是亂了身份。江舉人便差人大棒打出,於是大家就去跟官府告狀。”
張小雷搖頭道:“去找官府有什麼用?縣令也不敢管舉人的事兒,誰知道朝廷明天會不會下個令,讓那江舉人做縣令的上司。”
樵夫連連說道:“是這道理,官府不敢管那江舉人,偏偏先前他們大餅畫得又大又圓,低價買下了村民們的地。現在大家無地可種,只好照舊度日,混個溫飽。”
張小雷皺眉道:“那江舉人目無王法,實在是膽大妄為!”
“他還欺男霸女,府上更是妻妾成群。”
“我曉得了。”
張小雷擺擺手,讓樵夫去洗臉。
他嘟噥道:“想不到塘華村竟然有這等惡人,也不知道我爹孃有沒有受連累。”
“原來張先生的爹孃在塘華村……”夜屠夫隨口道,“興許死了呢?”
“瞎說!”
“不是,興許還活著呢?”
“你少說話,我恨不能把你的嘴撕了!”
張小雷認真道:“這江舉人欺人太甚,我想接近他一番探探究竟,只是他貴為舉人,我又不知道怎麼與他攀上關係。”
“張先生錢財極多,不如說是遠方來的富商?”
“不行,最低賤的便是商人,他哪裡會見我?”
“那以你十人傑的身份,他還會不給面兒麼?”
張小雷苦笑道:“我被封十人傑,是約莫十天前的事兒,這訊息哪會傳得這麼快,我估計他們還沒聽過我這號人物。再說了,這江湖上的名號,在他們這兒不管用。”
“那倒也是。”夜屠夫認真道,“張先生若是想與江舉人交朋友,那也不難,我可以幫這個忙。”
“哦?你有辦法?”
“當然有,只是要加五兩黃金。”
“你若真有辦法,這黃金加給你也無妨。只是你這樣的人,竟然說自己能有辦法,讓我寢食難安。”
“張先生可別瞧不起我老屠,你等著便是!”
張小雷愕然。
夜屠夫的話,讓他陷入了沉思。
夜屠夫拉著他上馬,繼續朝塘華村走去。
等快走到塘華村口,張小雷終於開口道:“我尋思了一路,你先前自稱老屠,這樣不對,你應該自稱老夜才是。”
“我在道上雖然自號夜屠夫,可我本名姓屠。”
“原來如此。”
張小雷釋然了。
倆人進了塘華村,這村裡沒有男丁,想必都是務農去了。
女人們瞧見村裡有外人來,都是紛紛好奇地看著。
而張小雷,則是尋找著記憶裡的那口水井。
很可惜,他在這邊沒瞧見水井,就已經到了江府。
想必以前的家,應該是在另一邊。
塘華村大多房屋簡陋,可江府卻極為漂亮,關是大門便做得有尋常屋子兩間大,不曉得的人看第一眼,還以為是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