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城,傳開了訊息。
有人排隊買篩子。
這若只是普普通通地買篩子,倒也算不上話題。
可上百來人排隊去買,那就有意思了。
有人去街上打聽,問那些人買篩子做什麼。
他們都說不知道,回答得疑惑又無辜。
這卻更讓人起疑。
自己來買篩子,卻不知道用篩子做什麼?
那還買它作甚?
於是就有人起了疑心,偷偷跟著這些買篩子的人,卻發現他們都回了大東山。
又有人傳聞大東山早被高價買下,這更讓人津津樂道。
縣衙。
吳洛年坐在書桌旁,數著手裡的會票。
站在他身後的,是師爺趙氏。
這趙氏雖然是兒子,但他娘當初生了十七個孩子,全都沒能養活。
他是第十八子,生下來之後,家裡人不敢給他起名,整天便叫他“野種”、“走路的畜生”,每七天就把他的身子按進糞坑裡。哪怕在他吃飯時,也要往他的紅薯裡灑石子。
這等賤養,總算平平安安將他養大成人,沒被鬼差勾了去。
後來他做了師爺,人們便就叫他趙師爺。
趙師爺極孝敬父母,每每說起父母對自己的養育之恩,便感激涕零,聲稱無以為報。
傳聞他每次吃飯,都要吃父母剩下的。家裡有新布料,也要給父母做衣裳,等父母穿破十次,才剪了衣服又縫縫補補給自己穿。
吳洛年看他為人孝順,覺得孝順的人必定忠義,就讓他做了自己的心腹。
此時吳洛年算著家裡的賬,趙師爺忽然開口道:“老爺,城裡發生兩件趣事。”
“什麼趣事?”吳洛年頭也不抬。
“有位富商來了麥城,跟一老農買下了大東山,花費二十兩,他說是給自己造莊園。”
“哦?還有這等傻子?但也不值一提。”
趙師爺笑道:“還有第二件趣事,今天街上大排長龍買篩子,估摸著有數百人。這些人買了篩子以後,都紛紛去了大東山。”
吳洛年終於抬起頭來:“有富商買了大東山說造莊園,然後數百人帶著篩子去大東山?”
“是。”
“這兩件事估摸著能連在一起,卻讓人百思不得其解……”吳洛年嘟噥道,“若是城內還有訊息,就稍微留意一下,不必特意去打聽,也許算不上大事。”
趙師爺點頭道:“是。”
大東山。
張小雷回來之後,人們都在這席地而坐,手裡抱著篩子。
“老闆,我們都將篩子買來了。”
“究竟要用這些篩子做什麼?”
“是啊,難不成要我們運沙土回去麼?就算運沙土,也不該用篩子吧?”
張小雷淡然道:“好了,都通知下去,要幹活了。”
“幹活?幹什麼活?”
“所有人都去小月河裡待著,看到東西就撈上來。”
“東西?什麼東西?”
人們聽得莫名其妙,但還是順從去了小月河裡。
這小月河本就是條溪流,人站在上邊,連膝蓋都不到。
張小雷對孫虎招招手,示意他和自己一起走。
隨後,他從馬上拿來兩個布袋,又拿下兩個鋤頭。
這倆鋤頭,是他在歸程的村子裡買的。
張小雷將布袋分給孫虎一個,讓他與自己一起扛著布袋上山。
孫虎扛著布袋,他好奇道:“張先生,這布袋裡是什麼?”
“銀子。”
“銀子?我怎麼摸著都是碎銀子?”
“確實都是碎銀子。”
孫虎疑惑地開啟布袋一瞧,裡邊的銀子都很碎,最小的不過一粒米大。
他驚奇道:“整這些回來做什麼?”
張小雷笑道:“你等著就是。”
他又帶著孫虎上來一段路,最後來到一處懸崖前。
這懸崖裡有水流滲出,張小雷笑道:“你曉得麼,這小月河是大東山里的山水,從遠處的大湖滲進來,流向小月河,再流向長江。”
“我不曉得。”
“現在你曉得了。”
張小雷抓起一把銀子,朝著懸崖石縫砸去。
有些銀子掉下來,順勢而下,掉在了小月河裡,有些銀子卻是進了石縫。
這流水從高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