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樓的海棠姑娘,每次在床上都喊老子是她至愛,我信,不過是摯愛多一些罷了,不妨事!”
許經年瞪著眼睛,看他滿是饅頭碎屑的嘴巴振振有詞,不時噴出幾粒落到自己身上。
魏紹靈湊過身來,滿臉興奮加入話題:“沒錯,海棠姑娘也跟我說過這話,提起海棠姑娘,那滋味真的是……”
兩人賤兮兮地討論起床幃之事,許經年沒見過海棠姑娘,也沒被她喊過“至愛”,體會不到二人此刻愉悅心情,只好悻悻回身,探頭觀察遠處蒙古軍營。
夜色漆黑,朦朧一片,許經年目力驚人,遠遠看到軍中一處巨大營帳,心中暗想那應該便是孛來太師的所在了,心念一轉對身旁二人說道:“我們為何不主動出擊?”
韓老六徜徉在對海棠姑娘的溫柔回憶中無法自拔,擺手回道:“你不懂,海棠姑娘不喜歡主動的男人,你只要躺著就好。”
許經年想到白日裡被踢了兩次,得著機會便抬腳踹在他大腿上罵道:“我說的是孛來太師!我們為什麼不主動出擊?”
魏紹靈湊過腦袋,看向許經年眼睛瞧著的方向,眼前黑漆漆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
韓老六也湊過來,撓著腦袋開口道:“那你說孛來老狗怎麼不直接打到紫禁城?”
魏紹靈扭過頭訓斥道:“胡說!這話大不敬。”
韓老六自知失言,看看左右無人便又大膽說道:“孛來老狗號稱有十萬鐵騎,宣城駐軍只有三萬,如今不知道還剩多少,現在出城迎戰,不是自討死路。”
許經年繼續看向蒙古軍營,口中喃喃道:“兵貴神速,出奇制勝,蒙古軍隊勝券在握,萬萬不會料到我們敢摸黑偷襲,擒賊先擒王,若能趁夜擊殺孛來老賊,或將輜重糧草燒燬,敵軍不攻自破!”
魏紹靈狐疑道:“你能看的清蒙古軍營?”
許經年將頭縮回,閃著一雙明眸認真對二人道:“我從小目力過人,夜間尤甚,不僅能看清蒙古軍營,還發現他們已將大批糧草運至營地後方,只等總攻後一同入城。”
魏紹靈沉思片刻,抬頭對二人道:“你我是弓弩手,挽弓射箭尚可,騎馬偷襲,不是強項,還需稟明總兵大人,另派他人為妙。”
韓老六不屑道:“你以為總兵是你爹,要是軍中有這種能人,哪還用等到現在!”
魏紹靈拍著他肩膀說道:“雲安第一次獻策,不可打擊他興致。”
晚間,魏紹靈來到總兵府,將許經年的計劃呈報楊能。
老總兵在前線坐鎮一天,剛檢視完戰損諜報回到府中,心裡本就不悅,聽魏紹靈講完登時大怒,丟掉諜報罵道:“豎子不知天高地厚,白日裡我就覺得此人靠不住,小小年紀淨是些虛浮雲端的幻想,你也跟著胡鬧!”
魏紹靈冷汗直流,戰戰兢兢跪在地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王氏在旁開口道:“畢竟年紀小,又沒上過戰場,今日對面攻勢猛了些,許是怕了,又不好意思明說,便想找個機會開溜。”
楊能氣鼓鼓地坐在椅子上,半晌才嘆息道:“罷了!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走得又是雷家的關係,今夜宣城不知能否守得住,給他一匹快馬,從東城門走。”
魏紹靈千恩萬謝,領了出城手令告退出府。
亥時,兩騎快馬奔向東城門,魏紹靈拿著總兵手令送許經年出城,見少年神色輕鬆毫無懼意,心中頓時冷了三分,想起總兵夫人一番猜測,便拍著他肩膀說道:“天下事紛紛擾擾,皆為緣分,咱們也算有半日情誼。你還年輕,我瞧你是有些本事的,不該死在這孤城裡,出了城往東一直走便是京城,不要再回來。”
許經年瞧他說得淒涼,便打趣道:“如此情形你不該託個孤什麼的?”
魏紹靈神色黯然,看著許經年低聲道:“我獨子三年前戰死在東勝衛,若他還活著,該與你一般大小了。”
二人相識半日,許經年只覺這頂頭上司嘻嘻哈哈沒心沒肺,是個極有趣的人,如今四下無人,見到他這般沮喪模樣,才發現原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西邊再次傳來炮火攻城的聲音,魏紹靈匆匆上馬折返,許經年目送他走遠,也一拉馬韁絕塵而去。
孛來太師似乎打定主意熬鷹,摸黑佯攻又鳴金收兵,重複幾次後眾人便都知他這是陽謀,每每氣勢洶洶而來,淺嘗輒止便走,雖然雷聲大雨點小,但明軍不得不次次打起十分精神應對,否則說不定哪一次就真的攻上城來。
許經年出城後向北繞了個大圈